雷州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的爱恋
雷州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
巷口阿婆的收音机还在咿咿呀呀唱着雷剧，青石板上的苔藓被雨水泡得发亮。我蹲在巷尾的杂货铺门口，看老陈把两百块钱对折两次，塞进褪色的红包封里。这个动作他重复了十五年，从红封崭新挺括到如今边角起毛。
"又到初七了？"我递过一支烟。老陈的手停在半空，像是突然忘了要接。巷子深处传来谁家炒菜的滋啦声，油烟气混着桂花的味道，把黄昏搅得黏稠。
那年他二十八，刚被渔船公司辞退。台风季总这样，没活干的人都聚在巷子里打牌。林秀就是那时搬来的，穿着洗变形的黄衬衫，在巷子最潮湿的角落租了个单间。她常在深夜洗衣服，搓衣板的声音啪嗒啪嗒，像雨打芭蕉。
"第一次说话是因为半块肥皂。"老陈突然笑起来。林秀的肥皂从二楼晾衣竿掉下，正好落在他煮泡面的煤炉旁。她下楼捡时，他看见她拖鞋破了个洞，大脚趾紧张地蜷着。
后来他常"恰巧"多买一份肠粉，她总"顺手"帮他补扣子。直到某天他揣着刚结的两百块工钱，在巷口来回踱了七趟。最后把钱塞给她："能不能...陪我去看海？"
他们真的去了。不是景区，是渔船码头。坐在堤坝上分食一袋桔子，浪花把夕阳搅成碎金。回来时经过小巷深处那盏昏黄的路灯，她突然踮脚亲了他一下。两百块钱谁都没花，最后买了条红裙子。
"后来呢？"杂货铺的阿妹听得入神。老陈摸出张泛黄的照片，穿红裙子的姑娘笑出两颗虎牙。照片背面有圆珠笔写的日期，正是十五年前的今天。
原来林秀半年后就回了四川老家。她没说过为什么走，他也没问。只知道她临走前把那两百块钱换成崭新的，塞回他门缝里。倒是在这条雷州小巷里，老陈留了下来，开起修车铺。
巷子西头拆改时，工人从墙缝抠出个铁盒。里边装着干枯的桂花，还有张收据："今收到陈建国同志两百元整，用于购买红旗牌收音机。"日期是林秀离开前叁天。原来她偷偷凑钱，想给他买最想要的收音机。
现在老陈的修车铺里就放着那台老旧收音机。每天黄昏放雷剧时，他会朝巷子深处望一眼。那里新开了奶茶店，年轻情侣在网红墙前拍照。没人注意墙角那块松动的青砖，砖缝里常年插着新鲜的桂树枝。
两百块钱现在能做什么呢？不够买条好烟，不够年轻人看场电影。可在这条巷子里，它曾经承载过最笨拙的告白，最克制的温柔。那些说不出口的话，都藏在皱巴巴的纸币里，藏在深夜的搓衣声里，藏在永远没送出去的收音机里。
晚风穿过巷道，把桂花香吹得忽浓忽淡。老陈起身拍拍裤腿，修车铺的灯泡刚好亮起。昏黄光晕罩住巷子，像给旧时光打了层柔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