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童年再犯一次第叁集
回到童年再犯一次第叁集
老槐树的叶子哗啦啦响，像在笑话我。我蹲在树根旁边，手里攥着半块偷拿出来的冰糖，心里咚咚打鼓。隔壁张奶奶家院墙上，那几颗熟透的枣子红得发紫，在太阳底下晃呀晃的，简直在招手。上回爬墙扯破了裤衩，屁股上挨的那顿“竹笋炒肉”，滋味可还没忘呢。
要不……就再试一次？就摘最顶上那颗最大的，摘完就跑。这个念头像只不安分的小虫子，在心里挠啊挠的。童年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，隔了叁十年，好像又顺着脚底板悄悄爬回来了。那时候哪管什么后果，想干就干了，被逮住了大不了咧开嘴哭一场，哭完转头就忘。现在呢，事事掂量，步步小心，活得像个裹了层层塑料膜的人。
我左右瞅了瞅，巷子里静悄悄的。深吸一口气，把冰糖囫囵塞进嘴里，甜味一下子炸开。就是这股甜，给了我莫名的勇气。我搓搓手，抓住墙上凸出的砖缝，脚下一蹬。嘿，身手居然没想象中那么笨拙。粗糙的砖石磨着掌心，有点疼，但感觉特别真实。我的心跳得厉害，一半是怕被发现，另一半，竟然是久违的兴奋。
手指刚碰到那颗饱满的枣子，院门“吱呀”一声响了。我浑身一僵，差点松手掉下去。探出头的是张奶奶，她眯着眼看了看枣树，又看了看天，慢悠悠地拎起水壶，给墙根的花浇水。我挂在墙上，大气不敢出，像个笨拙的壁虎。阳光晒得我脖子发烫，时间好像被拉长了。等她转身进屋，我才猛地一拽，那颗枣子连着两片叶子，稳稳落在我汗津津的手里。
溜下墙，背靠着粗糙的树皮，我喘着气，看着手里红艳艳的“战利品”。衣服蹭了灰，手肘划了道白印子，可心里那点雀跃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。不是为了这颗枣，是为了刚才那几分钟——什么都不想，只专注于“偷”这颗枣的几分钟。这种纯粹的、带着点小罪恶感的快乐，成年后的世界里，实在太稀缺了。我们总在追求正确的、有益的、有意义的事，却把心里那个想“犯点小错”的孩子，给锁得死死的。
衣服蹭了灰，手肘划了道白印子，可心里那点雀跃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。不是为了这颗枣，是为了刚才那几分钟——什么都不想，只专注于“偷”这颗枣的几分钟。这种纯粹的、带着点小罪恶感的快乐，成年后的世界里，实在太稀缺了。我们总在追求正确的、有益的、有意义的事，却把心里那个想“犯点小错”的孩子，给锁得死死的。
把枣子在衣角上擦了擦，咬了一口，清甜，但好像也没记忆中那么惊为天人的甜。或许甜的从来不是枣子本身。我正琢磨着呢，张奶奶的声音忽然从墙那边飘过来：“树上剩的那几个，是专门留给雀儿过冬的。要是哪个小淘气还想摘……”她顿了顿，我头皮一麻。“……就让他摘吧，反正啊，我也瞅不见喽。”
我愣住了，嘴里那口枣肉忘了嚼。原来她都知道？她不仅知道，还……留了份默许的纵容。脸上有点发烫，不是晒的，是臊的。可紧接着，心里又漫开一片温温软软的东西。这份来自长辈的、看破不说破的宽容，不也是童年记忆里，让我们敢于一次次“犯错误”的底色吗？因为知道世界并非铁板一块，知道有些边界柔软而温暖，我们才敢伸出试探的小手。
太阳西斜了，我把枣核仔细埋在老槐树底下。拍了拍身上的土，心情忽然变得很轻快。这次“重回童年”的犯错误计划，结局和预想的不太一样。它没有以狂奔和心跳结束，而是停在了这片安静的、有点愧疚又有点温暖的黄昏里。我好像明白了一点，我们想回去寻找的，或许不是犯错的刺激本身，而是那个允许你偶尔犯错、并且会笑着原谅你的世界。那个世界或许从未真正消失，它只是被我们忙碌的、焦虑的视线，给暂时遮挡了。
巷子那头传来母亲喊吃饭的声音，悠长熟悉。我应了一声，朝家的方向走去。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。口袋里，还装着另一颗没吃的枣子，留给明天吧。或者，留给心里那个终于被放出来，透了透气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