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曦重度发泄
诺曦重度发泄
诺曦把门“砰”地一声甩上，那响声震得她自己耳膜都嗡嗡的。她没开灯，任由客厅的黑暗像潮水一样漫过来，把她整个人吞进去。她直接滑坐在地板上，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，长长地、重重地吐出一口气。这口气，她憋了整整一天，不，可能是一个月，甚至更久。
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，领导又把那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，笑呵呵地压到了她头上。同事小张明明该他负责的环节出了岔子，汇报时话头一转，就成了“诺曦那边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协调”。她张了张嘴，想反驳，可看着会议室里那一张张习以为常的脸，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，变成一句轻飘飘的“好的，我再看看”。她讨厌自己那句“好的”，讨厌得要命。
手机屏幕在黑暗里突兀地亮起来，是妈妈发来的语音。点开，熟悉的嗓门瞬间填满寂静的空间：“曦曦啊，你王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子，你加上微信了没有？人家条件可好了，你可得主动点，别老是忙工作，女孩子年纪再大点可就真不好找了……”诺曦没听完，按灭了屏幕。光消失了，黑暗更沉了。工作、催婚、人际的拉扯，还有自己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失落，像一团乱麻，死死缠在心口，越收越紧。
她需要一次彻底的情绪宣泄。不是掉两滴眼泪那种，而是要把心里这团淤塞的、发烫的东西，狠狠地倒出来。她忽然爬起来，光着脚走到客厅中央。她打开手机音乐软件，胡乱点开一个狂躁的摇滚歌单，把音量调到最大。鼓点和电吉他的嘶吼瞬间炸开，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然后，她就跟着那噪音，开始跳。毫无章法，就是胡乱地甩头，用力地跺脚，手臂在空中疯狂地划拉。她不是跳舞，她是在拆解自己，想把那个绷紧的、礼貌的、总是说“好的”的躯壳甩脱。她跟着不成调地吼，把开会时没说的委屈，对妈妈催婚的烦躁，对自己无能的愤怒，全都混在噪音里嚎了出来。眼泪这时候才汹涌地冲出来，不是啜泣，是伴随着剧烈动作的、畅快的流淌。
这一通折腾，直到她累得瘫倒在地板上，胸口剧烈起伏，耳朵里还残留着轰鸣。音乐早已换到了下一首，是一段舒缓的纯钢琴。刚才那股横冲直撞的劲，像退潮一样，“哗”地一下离开了她的身体。心里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石头，好像被刚才那阵狂风暴雨给打碎了，虽然满地碎片，但空间，总算腾出来了。
她静静地躺着，看着天花板上偶尔划过的一道窗外车灯的光痕。一种奇异的平静，慢慢渗了进来。发泄完了，然后呢？问题当然还在那里，明天还是要面对领导，回复妈妈，处理烂摊子。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。那个一直被她小心翼翼压抑的本能，那个想尖叫、想拒绝、想不顾一切的真实自己，刚才被合法地释放了几分钟。就这几分钟，像给一个快要窒息的人，猛地拉开了一道呼吸的缝。
她开始明白，所谓的“重度发泄”，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，而是一个必要的仪式。是把心里那个不断被充气、快要爆炸的气球，主动扎破的过程。她不需要永远保持稳定，她允许自己有崩坏的时刻。这种认知，反而带来了一种底层的掌控感——我的情绪，我可以处理，哪怕是用这种看起来有点疯狂的方式。
手机又亮了一下，是闺蜜发来的消息：“咋样了，还活着吗？出来喝酒？”诺曦看着，嘴角扯了一下，回过去：“刚死过一回，现在活了。酒改天，今晚想自己待着，吃个冰淇淋。”发完，她爬起来，走到冰箱前，拿出那盒囤了很久的巧克力冰淇淋。盘腿坐回地上，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。冰凉甜腻的味道在口腔化开，和刚才的激烈形成一种荒诞又和谐的对比。
夜更深了。诺曦收拾好冰淇淋盒，把音乐关掉。世界重新回归寂静，但这份寂静不再令人窒息。她走到窗边，看了看外面零星的灯火。明天依然会是麻烦的一天，但至少今晚，她用自己的方式，完成了一场心灵排毒。她清理了战场，虽然狼藉，但胜在真实。这就够了，足够支撑她，再去面对那个需要不断说“好的”的世界了。至少，在下一次“重度发泄”到来之前，她能走得稳当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