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萝自我欣慰抠出浆
小萝自我欣慰抠出浆
窗台上的多肉蔫了好几天,叶子皱巴巴地耷拉着。小萝蹲在那儿看了半晌,终于伸手,用指甲盖轻轻去刮叶片根部那层干透的枯皮。她动作很慢,怕伤着里头那点儿活气。刮着刮着,指甲缝里蹭上了一点黏糊糊的汁液,透明的,带着点儿青草气。就这点儿浆汁,让她心里莫名地松了一下——这棵小东西,里头还活着呢。
这感觉她熟。就像上个月整理旧书,从高中课本里抖出一张压得平平的糖纸。糖早化了,纸也脆了,可当时偷偷把糖含在嘴里,一边提防老师一边感受甜味在舌尖漫开的那点儿雀跃,好像一下子又回来了。那种感觉,不汹涌,不张扬,就一点点从心底渗出来,润润的,让她能对着那张旧糖纸,自个儿抿嘴笑上好一会儿。
现在的人,好像都急着往大了活。成功要趁早,快乐要立刻,满足感得像外卖,叁十分钟必达。可小萝总觉得,那些最让她心里踏实的时刻,偏偏是“小”的,是“抠”出来的。就像耐心地给一棵植物剥去枯败的部分,指尖沾上那点生机勃勃的浆;或者像从一团乱麻的毛线里,终于理出一个顺当的线头。这种“抠”,不是穷酸,不是勉强,而是一种专注的、向内的打捞。你得静下来,把手和心都沉进去,才能从日常的缝隙里,捞出这些亮晶晶的碎片。
前几天晚上加班,累得头晕眼花。回家路上,耳机里随机跳到一首老歌,前奏一响,她整个人就顿住了。是初中午休时,同桌分她一只耳机偷偷听的那首。街道还是吵,车流还是闹,可那个瞬间,世界好像自动给她画了个圈。圈里头,就是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,旧风扇吱呀呀地转,还有同桌撞撞她胳膊,示意老师来了的狡黠眼神。这算什么呢?算不上什么成就,甚至不好意思和人说。但就在那几分钟里,疲惫被一种很暖和的情绪化开了。这大概也算一种“自我欣慰”,自个儿给自个儿找到的充电桩。
有人说,这种细碎的快乐太微末,不解渴。小萝倒觉得,正是这些微末的东西,像水泥缝里钻出的草,看着不起眼,却实实在在地抓着她,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生生地扎根在生活里的。那些宏大的、遥远的快乐固然好,但像天上的风筝,线头不一定总在自己手里。而这些“抠”出来的欣慰,像口袋里自己捂热的石头,随时能摸到,实实在在的,带着自己的体温。
她给多肉清理完枯叶,又用手指肚摸了摸那点渗出的浆液,凉凉的,润润的。她没急着洗手,任由那点自然的粘腻留在指尖。生活有时候是挺粗糙的,甚至有点磨人。但或许,它的妙处就在于,你总能在这些粗糙的褶皱里,自己动手,抠出一点让你心头一软的浆液来。这点浆液,不多,但够用了,够把下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,稍稍浸润那么一点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