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操,人人摸,人人看
人人操，人人摸，人人看
老张头蹲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，眯着眼，手里摩挲着一块黑乎乎的玩意儿。路过的后生笑着打趣：“张爷，又盘你那宝贝疙瘩呢？脏兮兮的，有啥好摸的。”老张头也不恼，嘿嘿一笑，把那东西递过去：“你懂个啥，你来摸摸看。”
那后生将信将疑地接过来，入手是一阵温润，沉甸甸的。表面坑洼，沾着泥土，但指尖划过某些地方，却能感到奇异的光滑。他翻来覆去地看，除了觉得是块老石头，实在瞧不出名堂。“这……就是个旧石头嘛。”
“光是看，你能看出个啥？”老张头拿回来，用粗糙的拇指又蹭了蹭，“这得‘操’弄，得亲手‘摸’，日子久了，你才‘看’得明白。”他说的“操”，是咱这片的土话，不是那个意思，是说下力气去摆弄、去打磨、去伺候。这块东西，是他年轻时从后山沟里挖出来的，当时就是块顽石。
几十年了，他下地回来，有空就把它拿在手里“操持”。用砂纸打过，用清水泡过，更多的是用掌心的汗和油去“磨”。这过程急不得，你得像对待个活物，感受它的脾气。哪处硬，哪处软，哪处有暗裂，光用眼睛瞅可不行，非得手指的肌肤贴上去，来回地“摸”，才能心领神会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学骑二八大杠。父亲把车交给我，说：“‘操’练起来！”我光是“看”他骑觉得容易，自己一上去就摔。后来天天“摸”车把，膝盖磕青了也不停，突然有一天，身子就和车有了默契，能歪歪扭扭上路了。那时才“看”懂，平衡不是眼睛看出来的，是全身“摸”索感觉出来的。
现在很多东西，味道变了。讲究个“隔岸观火”。美食，刷手机“看”别人吃；风景，盯着屏幕“看”图片；甚至手艺，也觉得看个教程视频就会了。我们成了纯粹的“观看者”，手指在玻璃屏上划来划去，看似接触万物，实则隔了一层冰冷的介质。那种需要你亲身去“操劳”、去“触摸”，从而真正“看见”内在纹理的体验，少了。
就说老张头那块石头吧。去年有个城里来的文化人，拿着放大镜和强光手电，对着它“看”了老半天，激动地说是什么远古的遗存，有研究价值。可他只是“看”，却说不清为啥石头一侧格外莹润。老张头淡淡说：“那儿，是俺每天大拇指搭着的地方。”文化人愣住了。真正的价值，或许不在石头本身，而在那几十年如一日的、带着体温的“操磨”之中。这过程，把一件死物“盘”活了，也把人的耐性和心气，“刻”了进去。
我们身边多少东西，缺了这份“操弄”和“触摸”，就显得单薄。买来的精致家具，没有使用痕迹，没有人气；书本干干净净，没有折痕和批注；人际关系也浮在表面，点赞代替了促膝长谈。没有下过功夫，没有真实的接触，那种深入肌理的“懂得”，就很难发生。
老张头最后把那石头浸在溪水里，仔细洗去浮尘。夕阳下，那石头竟透出隐隐的光泽，那些被摩挲了千万遍的地方，像包着一层柔和的琥珀。他递给我：“你再看看？”我接过来，这次没急着看，而是闭上眼，用手掌慢慢感受。凹凸之间，仿佛有温度，有河流，有岁月走过的沙沙声。
那一刻我忽然觉得，“人人操，人人摸，人人看”，或许不该是个并列的句子，而是个递进的过程。对事物，对生活，你得先舍得花力气去“操持”，去介入；再用身心细细“触摸”，建立真实的连接；最终，你才能“看见”那超越表象的、独一份的深刻与光彩。这道理，老张头没明说，全在这块被岁月和人手打磨出的石头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