丑迟78红桃
丑迟78红桃
老张头从抽屉最深处掏出那个铁盒子时,手有点抖。盒子上积着一层薄灰,边角也锈了,打开时发出“嘎吱”一声响,像叹息。里头没别的,就一张扑克牌,红桃。牌面挺旧了,边都磨得起毛,但那红色却依然扎眼,像一滴凝固了好多年的血。牌背是普通的蓝白棱形花纹,可正面,本该印着“碍”或“蚕”的地方,却印着两个他怎么也琢磨不透的字符:“丑迟78”。
这玩意儿打哪儿来的?老张头点上一支烟,眯着眼想。哦,是了,去年夏天,在城南那个快拆完的旧货市场。一个摆地摊的老太太,摊上尽是些破铜烂铁、旧书烂本子。他本来想淘个老烟斗,眼神一扫,就看见了这张牌,混在一堆缺角少边的象棋子里。当时心里就“咯噔”一下,说不清为什么,鬼使神差地,花了两块钱把它买了回来。老太太接过钱,眼皮都没抬,嘟囔了一句:“这牌,有点故事。”再想问,她却摆摆手,不再吭声了。
“ht78”……这算个啥?老张头把牌凑到台灯底下,翻来覆去地看。不是拼音缩写,不像产物编号,更不是他知道的任何暗号。他退休前在厂里搞机械,习惯了一板一眼的图纸和参数,眼前这没头没脑的组合,让他心里像塞了团毛线,乱糟糟的。他试着上网搜,输入“ht78 扑克”,结果跳出来的,要么是卖扑克牌的网店,要么是些完全不相干的代码讨论,看得他眼花。
这牌,会不会是某个小众俱乐部、或者什么活动的通行证?老张头想起以前看过的小说,什么特工接头、宝藏地图的。他摇摇头,自己都笑了,这都哪跟哪啊。可你说它普通吧,谁家扑克牌印这个?印个“广告”或者空白,都比这合理。这“丑迟78”,就像个认认真真开错的玩笑,一本正经地杵在那儿,等着人去猜谜底。
猜谜,老张头可不擅长。他更习惯实在的东西。但这张牌,偏偏就有种奇怪的实在感。它旧,但不破;它怪,但做工又挺细致,不像粗制滥造的玩意。这种矛盾,让它像个活物,静静地躺在铁盒里,却往外散发着无声的疑问。老张头有时候觉得,不是他捡到了这张牌,是这张牌,不知怎么的,选中了他,钻进了他的生活里。
有天下午,他拿着牌在社区老年活动室跟老李下棋,心不在焉,连输叁盘。老李瞅见他手里的牌,随口问:“哟,这什么牌?定制的?”老张头递过去。老李戴上老花镜,看了半晌,嘟囔着:“丑迟……78……嘿,这像是……像是个编号啊。会不会是以前什么厂子的工号牌,或者仓库的货位号?给印扑克上了?”
工号?货位?老张头心里一动。这倒是个从没想过的方向。他那个年代,工厂里什么东西都有编号,机床是编号,工具箱是编号,连发的劳保手套,袜子上都可能缝着数字。如果“丑迟”是车间或产物的代号,“78”是顺序,那倒讲得通。可为什么是红桃?为什么做成一张扑克牌?这又绕回了原点。
这小小的“丑迟78”,成了老张头心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结。它没什么实际用处,不挡吃也不挡喝,可就是在那儿,时不时挠你一下。他把它放回铁盒,锁进抽屉。过一阵子,心里那点好奇痒痒了,又拿出来瞧瞧。像个老熟人,虽然你不知道他底细,但见着了,总得打个招呼,琢磨琢磨。
生活里,好多东西不都这样么?未必真有惊天动地的大秘密,也未必指向什么宝藏或传奇。它就是那么一个偶然的、带着点莫名印记的碎片,撞进了你的日子。你琢磨它,其实也是在琢磨那段捡到它的时光,琢磨自己为什么会为这点小事费神。这过程本身,就挺有意思。那张红桃,带着它的“丑迟78”,大概会一直在老张头的抽屉里待下去。谜未必解开,但那份带着点痒痒的好奇心,或许才是它真正带来的东西。老张头合上铁盒,那声“咔哒”轻响,在安静的屋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