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穿成这样不就是给我肠的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13:36:41 来源:原创内容

你穿成这样不就是给我肠的

地铁到站,门开了。我挤在人群里,瞥见对面车厢站着个姑娘。碎花裙子,长度在膝盖上面一点,领口规规矩矩的。她低头看手机,耳朵里塞着白色耳机。就这么一眼,我脑子里忽然蹦出句话,一句挺糙、挺难听的话,像从哪个阴暗角落飘出来的:“你穿成这样,不就是给我肠的?”

我被自己吓了一跳。这话当然不是我说的,我没那么想,更不可能说出口。但它就是来了,硬邦邦地杵在那儿。我下意识看了看周围,一张张疲惫的脸,没人知道我刚经历了什么——一次脑子里的小型风暴。这话是谁的?是网上那些匿名的评论?是酒桌上某些人的哄笑?还是更早以前,巷子口那些不怀好意的口哨声?它像个幽灵,不知什么时候,就住进了空气里。

那姑娘到站了,随着人流走出去,裙摆轻轻晃动。她大概永远不知道,几米外有个陌生人,因为一个对于她的、荒诞又恶意的念头,而感到一阵不安。我的不安,恰恰在于,这个念头并非出自我本心,它更像一种“习得”。好像听多了,看多了,哪怕你心里反对,它也会在某个瞬间,自己跳出来表演一番。这感觉,就像你明明很爱干净,但灰尘总是不请自来。

“穿着”这件事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重了?穿得少一点,是“暗示”;穿得紧身些,是“勾引”;哪怕普普通通,也可能被解读出千万种意思。好像衣服不是布料做的,而是一份需要被所有人审核的“声明书”。这份审核的权力,常常不在穿衣服的人手里,而在那些看着的人,甚至是想入非非的人嘴里。他们轻飘飘一句话,就能把一件衣服,从审美拉到审判。

我想起以前公司一个女同事,夏天喜欢穿无袖连衣裙。有次加班后聚餐,一个男同事喝了两杯,半开玩笑地对她说:“你这天天穿这么凉快,我们都没法专心工作了。”桌上静了两秒,然后几个男人跟着笑起来。女同事也笑了,但那笑特别僵,后来她整个夏天都只穿衬衫长裤。那件挺好看的连衣裙,再也没出现过。你看,一句“玩笑”,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,甚至剥夺那一点点穿着自由的快乐。

这背后,是一种根深蒂固的“凝视暴力”。它不一定要动手动脚,它可能只是一个眼神,一句调侃,一次上下打量。它把人的身体,特别是女性的身体,默认成一个公共的、可供评论和索取的对象。它粗暴地建立了一套逻辑:我看到了,我觉得你在“释放信号”,所以我可以评价,甚至我可以有所行动。这套逻辑,完全无视了穿衣者本人的意愿和感受。衣服的主权,到底在谁身上?这个问题的答案,本应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清楚。

其实说到底,穿什么,首先是为了自己。今天心情好,想穿得鲜艳;今天有点累,套件宽松的;裙子好看,仅仅是因为喜欢它的款式和颜色。这些理由简单又纯粹,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?尊重,就是从承认这种简单开始的。承认别人穿衣服,不是为了给你看,更不是为了迎合你的某种想象。她走在地铁里,走在阳光下,走在自己的生活中,那首先是她自己的风景。

地铁又过了几站。我脑子里那点乱七八糟的东西,慢慢沉下去了。那个幽灵般的声音,大概还会在别处游荡,但至少在我这儿,我得把它赶走。下次再看到谁,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,自信地走在路上,我大概会在心里默默点个头。不是点评,不是审视,就是觉得,能按自己心意活着,穿自己想穿的衣服,这本身就挺好,挺值得高兴的。至于其他那些杂音,就让它们留在该留的黑暗里吧,别带出来见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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