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中考奖励我
姐姐中考奖励我
姐姐关上门复习已经快叁个月了。家里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嗡声，空气里好像都飘着试卷的油墨味。我妈走路都踮着脚，说话跟蚊子哼似的。那段时间，我像个隐形人，连电视遥控器都不敢碰，生怕那点儿声响，会惊扰了姐姐笔尖下正在演算的某个重要公式。
中考结束那天，姐姐从考场出来，脸有点白，但眼睛亮晶晶的。爸妈围着她，问题难不难，发挥怎么样。姐姐只是“嗯嗯”地应着，目光却越过他们，落在我身上。她走过来，没提考试，却揉了揉我的头发，说：“走，姐带你吃冰淇淋去。”我愣住了，这算什么？考完了，第一件事是奖励我？
坐在冷饮店里，她给我点了个最大的巧克力脆筒，自己只要了杯清水。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，我憋了叁个月的话也咕噜噜往外冒。我说你怎么想起带我来了？她咬着吸管，笑了：“这叁个月，委屈你啦。家里跟禁闭室似的，你连大气都不敢喘，姐都看在眼里呢。”原来她都知道。她知道我为了不吵她，把最爱的动画片都戒了，知道我跟同学打电话都躲到阳台，像搞地下工作。
“这不算奖励你，”姐姐摇摇头，语气认真起来，“这叫……嗯，叫‘共同成长’的见证。”她用了“共同成长”这个词。她说，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拼命，是为了她自己的前程；而我在这屋外学会的忍耐、体谅和安静，是我自己得来的本事。“你看，你在你的‘战场’上，也打赢了一仗呢。我这当姐姐的，当然得给你发个‘奖牌’。”
她这话，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心里，漾开一圈圈暖乎乎的涟漪。我忽然觉得手里这冰淇淋，滋味不一样了，它不光是甜，还有点沉甸甸的。我以前总觉得，奖励嘛，就是考了高分，得了奖状，然后换来新玩具或者一顿大餐。可姐姐这个“奖励”，怪新鲜的。它奖励的不是结果，而是那个努力不添乱的过程；它看见的不是分数，而是那份悄悄生长的理解。
那天晚上，姐姐翻出了落灰的象棋，说要杀我两盘。楚河汉界，兵马厮杀，家里又充满了我的大呼小叫和姐姐无奈的笑骂声。熟悉的、热闹的家的声音，又回来了。但我知道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我下棋耍赖偷棋子的时候，她会瞪我一眼，但那眼神里没有烦躁，只有久违的轻松。我也学会了，在她思考下一步的时候，安安静静地等着，不像以前那样催命似的敲棋盘。
后来，姐姐的成绩出来了，很好，如愿考上了心仪的高中。家里张罗着要庆祝，爸妈说要给她买新手机，买新衣服。姐姐却提了个要求，说庆祝可以，但得带上我，去我一直想去的那个水上乐园疯玩一天。我爸笑着打趣：“哟，这是功臣的待遇啊。”姐姐搂住我肩膀，说：“可不是嘛，我的后勤部长，功劳苦劳都有。”
在水上乐园，我被巨大的水浪浇得睁不开眼，尖叫声卡在喉咙里。姐姐就在我旁边，笑得比我还大声，毫无形象。水花模糊中，我看着她的笑脸，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。她中考的胜利，是我们全家，尤其是我和她之间，一次无声的“共同成长”。她的奖励，是把我也拉进了这份喜悦里，让我不只是个旁观者，而是参与者。她让我觉得，她那份沉甸甸的录取通知书里，好像也有我轻轻的一份功劳似的。
现在，姐姐的书包更重了，高中作业好像永远也写不完。但家里再也不会死寂一片了。我写作业遇到难题，会去敲她的门。她有时会给我讲题，有时会摆摆手说“自己先想”。但我知道，门不会再为我，或者说，不会再为我们之间的那种体谅与关心而紧闭了。那个夏天，她用一份特别的奖励，在我心里也推开了一扇门。门里门外，我们都因为彼此的陪伴和懂得，悄悄长大了那么一点。这大概就是家人吧，你的战役，也是我的战役；你的喜悦，也一定要变成我的糖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