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开开停停
五月开开停停
这天气，可真有意思。早上出门的时候，太阳明晃晃地照着，楼下的月季花开得那叫一个热闹，层层迭迭的，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甜丝丝的味道。你心想，夏天这就算是稳稳当当地来了吧？衬衫的袖子都忍不住挽了起来。可还没等到晌午，天就阴了脸。先是几阵凉飕飕的风，刮得树叶哗啦啦响，像是在翻一本匆忙的书。接着，豆大的雨点就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，噼里啪啦的，打得窗户直响。方才还精神抖擞的花，这会儿也给浇得有点蔫头耷脑。得，刚收起来的薄外套，又得翻出来披上。这五月的天，活像个脾气没个准头的孩子，说笑就笑，说哭立马就能掉下金豆子。
其实想想，这“开开停停”的，又何止是天气呢？我们自个儿的日子，不也常常是这么个节奏。心里头攒着劲儿，想往前冲一阵子，像那急着绽放的花骨朵。可冲了一阵，难免会遇上点“倒春寒”，或是心里头突然就空落落的，觉得没意思了，想停下来喘口气。这停，未必是懒惰。有时候，它就是一种必要的“缓冲”。就像那雨，看着是打断了晴好的行程，可地里干渴的草木，不就指望着这片刻的滋润么？没有这停一停的浇灌，哪来后面更扎实、更油绿的生长呢。
我有个朋友，前阵子迷上了摄影，热情高涨，每天天不亮就扛着相机往外跑，朋友圈里九宫格发得那叫一个勤快。可最近忽然就没动静了。我问他，是不是“三分钟热度”过了？他摇摇头，把相机递给我看。我翻看着，发现最近的几十张照片，拍的几乎都是同一片湖，同一排柳树，只是时辰不同，光影不同。他说：“之前是‘开’，恨不得把全世界都装进来。现在是‘停’，停下来，想看看这片熟悉的风景里，到底藏着多少我没注意过的样子。” 他这话，让我琢磨了半天。原来“停”不是终点，它是另一种更专注的“看”，是让那股子热乎气沉下来，慢慢沁到深处去。
我们总被催促着，要不断向前，要持续进步，好像“停”下来就是一种罪过。可五月的天气分明在告诉我们，生命的律动本就包含着舒张与呼吸、奔跑与歇脚。硬要一路晴空万里，那得多单调，多让人疲惫啊。正是这忽晴忽雨，才让万物有了一股子野蛮又鲜活的生气。田里的秧苗，经一场急雨洗过，绿得能淌出水来；人也是一样，在“开”与“停”的交替里，那些思绪才能沉淀，那些感受才能发酵，滋长出不一样的味道来。
傍晚时分，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住了。西边的云缝里，斜斜地射出一道金光，不偏不倚，正好落在那片淋过雨的花丛上。花瓣上挂着水珠，被这光一照，每颗都像剔透的小小灯笼，闪着细碎的光。那景象，竟比上午纯粹的晴朗时，还要好看几分，多了层次，多了韵味。我站在窗边看着，心里那点因为计划被打乱而生的烦躁，不知不觉就散了。这开开停停的五月，或许正是在用一种更生动的方式，教会我们欣赏旅途本身的风景——无论是全力绽放的刹那，还是默默蓄力的片刻，都是这绵长光阴里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日子还长，不急，咱们慢慢走，慢慢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