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边讲课边肠我
老师边讲课边肠我
那是个周叁下午,阳光懒洋洋地爬在教室的窗台上。老陈扶了扶眼镜,一手捏着粉笔,正讲着《阿房宫赋》里那句“奈何取之尽锱铢,用之如泥沙”。他的声音不高,带着点惯常的沙哑,手指在黑板上轻轻敲着节奏。
而我呢,心思早飞了。抽屉里的手机震了一下,大概又是哪个群在瞎聊。我偷偷瞄了一眼,手指刚划开屏幕——
“李默,”老陈忽然点了我的名,粉笔头都没扔,还在黑板上画着秦朝的疆域图,“你来说说,杜牧写这赋,到底是在哀叹秦亡,还是在借古讽今?”
我蹭地站起来,脑子一片空白。昨晚游戏打到两点,哪还记得什么借古讽今。同桌在底下小声提示,我只听到几个零碎的词儿。
“那个……大概是说,统治者太奢侈了?”我支支吾吾。
教室里有点窸窣的笑声。老陈没笑,也没让我坐下。他转过身,继续讲他的课,声音还是那样平缓。可就在他讲到“戍卒叫,函谷举”的时候,他走下讲台,慢慢踱到了我的课桌旁边。
他一边分析着陈胜吴广起义的必然性,一边伸出食指,轻轻点在了我摊开的练习册上。那手指有点粗糙,指甲修剪得很干净。他点的地方,正是我昨晚鬼画符一样乱写的那行笔记旁边。
“你看这里,”他的声音就在我头顶,讲课的语调没变,“‘独夫之心,日益骄固’。这个‘骄固’,不是骄傲顽固那么简单。它是说,一个人把自己封闭起来了,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。”
他说着,指尖沿着我那行歪扭的字迹,慢慢划了一道线。动作很轻,却像有温度似的。然后,他用几乎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,补了一句:“就像上课走神,把自己关在手机里,外面的声音,不管是楚人一炬,还是老师的提问,就都听不见了。”
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。他不是在骂我,甚至没看我。他已经直起身,走向下一排,继续讲他的“秦人不暇自哀,而后人哀之”。可刚才那片刻的停顿,那指尖的温度和力道,还有那句轻飘飘却砸进我心里的话,比任何严厉的批评都让我坐立不安。
那是一种奇特的“敲打”。没有责骂,没有罚站,他只是在履行讲课这个本职工作的同时,用一次短暂的停留、一个细微的动作,完成了一次精准的“介入”。这种介入悄无声息,却像一根小针,轻轻挑破了我走神的气泡。它提醒我,我在这里,在这个教室里,没有被遗忘,也不该自我放逐。
剩下的半节课,我听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。我忽然听懂了,老陈讲的哪里只是阿房宫。他讲的是注意力,是心不在焉的代价。那个“骄固”的独夫,何尝不是瞬间被手机里碎片信息夺走专注力的我自己?而老陈,他用他特有的方式,把我从那个封闭的“函谷关”里,轻轻“举”了出来。
下课铃响了。老陈收拾好教案,端起他那泡着浓茶的保温杯,慢悠悠地走出教室。经过我身边时,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像往常一样点了点头。
很多年后,我读过很多书,听过很多道理。但再没有哪一次“教导”,比那个下午老陈一边讲着遥远的秦朝兴亡,一边用指尖在我凌乱笔记上划过的那道线,更让我瞬间清醒。他没有停下课的节奏,却改变了一个学生心跳的节奏。那是一种属于教师的、最朴素的智慧:在传递知识洪流的路上,看见一颗即将搁浅的小石子,然后,不着痕迹地,轻轻把它推回水流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