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路亲孑乱子伦一区
五十路亲孑乱子伦一区
老李蹲在小区花坛边上,手里的烟燃了半截,烟灰颤巍巍地挂着,就是不掉。他眯着眼,看对门单元楼里进进出出的人。这小区有个挺绕口的名字,叫什么“亲睦苑”,可老李心里门儿清,街坊邻居背地里都叫它“乱子伦一区”。这外号怎么来的?说不清具体是哪年哪月的事,只觉得这些年,各家那本难念的经,好像都翻到了皱巴巴、理不顺的那一页。
就拿叁楼王老师家说吧。王老师退休前是中学语文老师,讲究个体面。可自打儿子娶了媳妇,那体面就像他家的旧墙皮,一片片往下掉。媳妇是外地人,能干,也厉害。王老师老伴想带孙子,媳妇嫌她方法老套;王老师多说两句诗词典故,媳妇觉得酸文假醋,不如多教孩子认几个英文单词。一来二去,饭桌上没了笑声,只有碗筷碰撞的脆响,和那种憋着劲的沉默。王老师有回跟老李倒苦水:“这哪儿是添丁进口,这是请了尊神啊。话不敢高声,气不敢大喘,我这家里,快成‘言语禁区’了。”老李只能拍拍他,递根烟,啥也说不出。
这“乱子伦”,乱的还不止是婆媳、父子。四楼那对中年夫妻,看着是模范榜样,双职工,孩子争气上了重点高中。可关起门来呢?男的忙应酬,天天深更半夜带着酒气回来;女的天天围着孩子转,夫妻俩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。有次电梯里碰到,两人站得老远,眼神都没交会,空气比冰箱还冷。这算哪门子“亲睦”?这叫“合租式婚姻”,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。
老李自己家呢?也好不到哪儿去。儿子在南方大城市扎了根,一年回来一趟,像候鸟。视频通话倒是方便,可隔着屏幕,孙子那声“爷爷”叫得甜甜的,却总感觉隔了一层玻璃,摸不着温度。老伴整天念叨,说家里空荡荡的,说话都有回声。老李嘴里说着“孩子有出息是好事”,心里却像被挖走一块。这家,越来越像旅馆了。
有时候老李琢磨,这“五十路”是个坎啊。人到了这个岁数,父母老了要操心,成了“上有老”;孩子翅膀硬了飞走了,成了“下有小”却够不着;夫妻过了大半辈子,激情早磨成了习惯,甚至成了漠然。自己呢?身子骨开始这儿酸那儿痛,心里头却空落落的,没个着落。所有的关系,亲子、夫妻、伦常,好像都被推到了一个需要重新整理、却又无处下手的“混乱区”。想使劲,不知往哪儿使;想说道理,又发现家里的账本早就不按道理算了。
前几天社区搞活动,让老住户讲讲小区历史。轮到老李,他张了张嘴,没提那些光鲜的获奖名头,却说了句大实话:“咱这小区啊,房子是越住越旧,各家各户的关系,也像那老房子的水管,看着不漏水,可内里说不定早就锈住了,水流不畅。咱们得时不时敲打敲打,通一通。”台下静了一下,然后好些人,特别是和他年纪相仿的,都默默点了点头。
那天之后,老李做了件小事。他不再只是蹲花坛边上看。王老师家孙子在楼下玩,他过去逗两句,夸孩子虎头虎脑像爷爷;看到四楼的男主人拎着菜回来,他凑上去说句“哟,今儿这鱼新鲜,嫂子有口福”。一点一点,笨拙地,想把那生锈的“水管”敲打出点动静。
他知道,家家户户那本经还得自己念。但这“乱子伦一区”的名头,或许能从这看似微不足道的“敲打”开始,透进一点光,吹进一点风。关系这潭水,不动就真死了,动一动,哪怕就一点涟漪,或许就能搅活点什么。老李掐灭了烟,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,朝自家单元门走去。楼梯间的声控灯应声亮了,昏黄,但总算照亮了脚下的几级台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