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男被一堆玩具玩哭
男男?被一堆玩具玩哭
这事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。我朋友阿杰,一米八五的壮汉,健身房里能硬拉两百斤的主儿,上周居然在自家客厅,被一堆玩具给整哭了。对,你没听错,不是他被玩具玩,是“被一堆玩具玩”。
那天下午我去找他,门一开,我就觉得气氛不对。客厅地板上跟开了个小型博览会似的,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。有那种号称“全球最难”的金属解环套扣,九曲十八弯的,看着就眼晕;有个造型诡异的木质机关盒,据说不按特定顺序推动木块,到死都打不开;最离谱的是还有个复古的铁皮发条青蛙,上了弦就在地上乱蹦,但阿杰说,这青蛙得拆开重组,让它按直线跳才算赢。
阿杰盘腿坐在这堆东西中间,头发被抓得像鸟窝,眼睛死死盯着手里一个魔方——不是普通叁阶,是那种五颜六色、每个面还带不规则凸起的“异形魔方”。他手指头使劲儿拧,额头上青筋都憋出来了,那魔方就跟焊死了似的,嘎吱嘎吱响,就是转不动。
“跟这堆破铜烂铁较什么劲呢?”我踢开脚边一个滚过来的玻璃弹珠,问他。
“你不懂。”他头都没抬,声音闷闷的,“这都是我小时候最想要,但从来没得到过的。现在有钱了,全买回来了。”他指了指那铁皮青蛙,“小时候邻居家孩子有,我眼巴巴看着,碰都不让碰一下。”又指了指机关盒,“这玩意儿,以前觉得里面肯定藏着宝藏。”
我有点明白了。这不是在玩玩具,这是在跟过去的自己较劲。他想证明什么呢?证明现在长大了,有能力了,就能征服这些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?
接下来的半小时,我看着他跟那个异形魔方死磕。他按照网上搜来的教程,一步,两步……拧到某个关键处,手一滑,“哗啦”一声,魔方没复原,反而更乱了,几个小零件直接崩飞了出去,滴溜溜滚到沙发底下。
空气突然安静了。阿杰没动,就盯着手里那团更乱的色彩,胸口起伏着。然后,他慢慢低下头,肩膀开始微微发抖。我听到一声极力压抑的、沉重的吸气声。
我愣住了。不是吧?真来啊?
“我……我就是想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哑得厉害,带着明显的鼻音,“我就是想把它拧回去……怎么就这么难呢?”他说这话时,没看我,还是盯着魔方,但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,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的玩具堆里。那不是一个成年人受挫的哭法,更像小孩子心心念念的糖掉进了泥里,那种委屈、不甘、又对自己无能的愤怒,混在一起,彻底决堤。
那一瞬间,客厅里这些崭新的、闪着光的玩具,突然都变了一副面孔。它们不再是简单的消遣,而像一面面冰冷的镜子,照见的不是此刻的成功,而是童年那些细小的、未被满足的渴望,和长大后依然笨拙的自己。他想征服的不是玩具,是那种“求而不得”的感觉。但感觉这东西,你越用力抓,它溜得越快。
他没嚎啕大哭,就是无声地掉眼泪,偶尔吸一下鼻子,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。旁边的发条青蛙也许弦还没走完,突然又“咔哒”一声蹦了一下,撞在了解环套扣上,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。这声音让他浑身一激灵,好像突然回过神,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,有点尴尬,但更多是泄了劲的茫然。
我没安慰他“这有什么好哭的”,也没说“不行就算了”。有些情绪,就像这些结构复杂的玩具,它的机关和出口,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在哪。外人胡乱插手,只会让“零件”崩得更散。
我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,放在他旁边。回来时,看见他把那个崩坏的异形魔方,轻轻放在了那堆玩具的最上面。他没再尝试去拼好它,只是看着,看了很久。那个下午剩下的时间,我们谁也没再提玩具的事,就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点点挪过那些金属和塑料的表面,最后变得柔和,直至消失。
有时候,我们买回来一件东西,以为拥有就能填补空白。殊不知,真正触动我们的,可能不是玩具本身,而是附着在上面的旧时光。那些时光里,有一个小小的自己,他的愿望那么简单,又那么遥远。而当长大的我们试图用现在的手去完成过去的拼图时,那份来自岁月深处的情感投射,那份与自我较劲的执拗心态,反而可能让我们措手不及。
哭一场,或许不是软弱。只是那个被遗忘在心里角落的小孩,终于被看见了,他借着这些玩具,发出了一点声音。然后,大人擦干眼泪,把玩具收进盒子。日子照旧过,只是心里某个地方,好像稍微松动、平整了那么一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