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宾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附近两百元的温情相伴
路边摊的灯光
南方的夜来得特别快，刚过七点，天色就完全暗下来了。我站在建设路口等朋友，旁边就是那家“老陈烧烤”，烟熏火燎的炭火味混着香料气息，飘出去老远。几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围坐在塑料凳上，就着两瓶啤酒，撸着手里油汪汪的肉串。
“老板，再加十个羊肉，多放辣！”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喊道，顺手递给旁边女孩一串烤馒头。女孩接过去，低头咬了一小口，嘴角沾了点辣椒面，他赶紧伸手帮她擦掉。两人相视一笑，什么都没说。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我忽然想起同事老周说过的话：“在这地方，两百块钱就能找到爱情。”他当时眯着眼，吐着烟圈，“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，就是...相互取暖吧。”现在看着这对年轻人，我好像懂了他的意思。他们面前的桌子上，零零散散放着些烤串和空啤酒瓶，算下来，确实花不了两百块。
这座城市来来往往很多人，大部分是像他们这样的打工仔。流水线上一天站十个小时，下班后最实在的慰藉，大概就是有人陪着吃顿热乎的。不需要多高级的餐厅，路边摊就行；不需要山珍海味，几串烧烤加瓶啤酒足矣。这种陪伴，朴素得让人心疼。
老陈端着烤好的韭菜走过来，熟络地和那桌客人打招呼：“今天发工资啦？看你们点这么多。”黑皮肤小伙咧嘴一笑：“发啥工资啊，就是想吃了。”其实谁都知道，月底了，大家手头都紧。可他还是愿意把这周剩下的零花钱拿出来，请女朋友吃这顿烧烤。
女孩突然站起身，跑到隔壁糖水摊买了两杯绿豆沙。回来时，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：“知道你爱吃甜的。”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，小伙的眼睛亮了一下。他拧开瓶盖，先递给她喝第一口。
也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，来宾附近200块钱的爱情吧。不是用金钱衡量的感情，而是在有限的条件下，依然想给对方最好的。两百块，可能是他加一天班的加班费，也可能是她省下买新衣服的钱。但花在这顿烧烤上，两人都觉得值。
城中村的温情
沿着烧烤摊往巷子里走，是这片区域最有名的“鸳鸯楼”。之所以叫这个名字，是因为一栋楼里住着成双成对的打工情侣。楼道很窄，晾衣绳横七竖八，挂满了还在滴水的工装。
叁楼最里间住着小芳和阿强，我因为工作关系来过几次。十五平米的单间，月租五百。他们用布帘隔出睡觉的地方，剩下的空间只够放张折迭桌和一个小冰箱。但窗台上那盆绿萝长得特别好，绿油油的叶子快垂到楼下了。
小芳在制衣厂上班，阿强送外卖。两人一个月的开销，精打细算控制在叁千以内。上周我去时，正赶上阿强收工回来。他从外卖箱里掏出个塑料盒，神秘兮兮地递给小芳：“客户退单的奶茶，没开封的，给你。”
“又拿人家退单的东西，”小芳嘴上埋怨，手上却利索地插上吸管，“下次别这样了。”喝了两口，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你喝过了吗？”阿强挠头笑笑：“我不爱喝甜的。”
他哪里是不爱喝甜的。我见过他下午蹲在楼道口，就着咸菜啃馒头的样子。那杯二十多块的奶茶，够他买好几顿早饭了。
这大概就是他们理解的，来宾附近200块钱的爱情。不是买不起更好的，而是愿意在能力范围内，把最好的留给对方。像这样附近两百元的温情相伴，在这栋楼里随处可见——四楼的小两口共享一个西瓜，五楼的夫妻合用一个旧手机。日子过得紧巴巴的，但感情却在这些细节里慢慢发酵。
小芳从冰箱里端出昨晚的剩菜，又炒了个青菜。两个人坐在折迭桌旁，边吃边说着今天的趣事。阿强说起有个顾客点了十份外卖，小芳讲她们组来了个新手。“下个月我争取多跑几单，”阿强往她碗里夹了块肉，“等有钱了，带你去吃海底捞。”
“去啥海底捞啊，”小芳白他一眼，“楼下麻辣烫不就挺好？”
窗外传来夜市嘈杂的声音，屋里这盏节能灯明明很暗，却把他们的影子照得特别清晰，紧紧靠在一起。
夜市里的陪伴
晚上九点以后，建设路真正热闹起来。各种小吃摊都推出来了，空气中混着炒粉、臭豆腐和糖炒栗子的味道。我常去的那个麻辣烫摊子，老板娘已经认得我了。
“老样子？”她麻利地掀开锅盖，热气腾腾地冒起来。我点点头，找了个位置坐下。隔壁桌坐着一对中年夫妻，面前只摆着一碗麻辣烫，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。
“豆泡给你，你爱吃的。”丈夫把豆泡夹到妻子碗里。“别光给我，你也吃啊，”妻子说着，又把鱼丸夹回去，“明天儿子要交补习费了，这顿将就下。”
他们安静地分食着那碗十块钱的麻辣烫，偶尔低声商量着什么。妻子把最后一口汤喝完，满足地叹了口气：“饱了。”丈夫掏出手帕纸递给她，自己用袖子擦了擦嘴。
看着他们，我想起来宾附近200块钱的爱情，大概就是这种状态吧。年轻时可以为了吃顿烧烤花掉两百，年纪大了，连十块钱的麻辣烫都要分着吃。但感情没变，反而在岁月里磨得更亮了。
老板娘边收拾桌子边和我闲聊：“那对夫妻每周都来，每次只点一碗。我说送他们一碗，他们死活不要。”她摇摇头，又笑了，“不过你看他们，比那些开豪车来吃饭的还恩爱。”
是啊，在这座城市里，爱情有很多种样子。有的在高级餐厅里用玫瑰点缀，有的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用剩菜温暖。而在这里，在建设路烟火缭绕的夜市中，我看到的这种——用十块钱麻辣烫就能温暖的陪伴，或许才是最实在的。
起身结账时，那对夫妻已经走远了。他们的背影在路灯下慢慢模糊，手还牵在一起。明天还要早起上班，还要为儿子的补习费发愁，但此刻，他们拥有彼此，这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