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～你他妈别了
啊～你他妈别了
这话我昨晚又听见了。隔壁那对小情侣，吵得跟打仗似的。女的带着哭腔喊出这一句，紧接着是摔门声，咚的一声，整层楼都跟着抖了抖。我端着泡面，叉子悬在半空，忽然就觉得这面没了滋味。
“别了”……这俩字儿，可真有意思。它像个塞子，想堵住所有正在流淌的情绪。可能是别再说了，别再闹了，也可能是，别再来烦我了。说这话的人，往往是没招了，累极了，心里那根弦绷到了头，再不断，自己就得先碎掉。
我有个朋友，老李，前阵子也这样。他搞了个小公司，天天应酬，酒喝得眼珠子都泛黄。老婆劝，不听；孩子想跟他吃顿饭，难。直到上个月，他捂着胃被抬进医院，医生指着片子说再晚点就麻烦了。他躺在病床上，看着天花板，跟我们说，那时候脑子里就一个念头，对着那些破事儿，对着自己这操蛋的生活，狠狠地喊一句：“你他妈别了！”
这算是一种边界感吧？人好像都得被逼到墙角，疼了，怕了，才会想起给自己划条线。这条线里头，是命，是健康，是那么丁点不想被磨灭的自我。线外头，是没完没了的要求，是推不掉的酒，是吵不完的架，是各种各样你觉得“必须”承受的东西。老李那条线，是身体给他划的，血淋淋的，挺疼，但也挺有效。
可更多时候，我们这线，划得模糊，守得也艰难。就像我隔壁那姑娘，今早我出门倒垃圾，碰见她了。眼睛肿着，还是低头小声打了个招呼。你看，昨晚喊得那么决绝，天亮了，日子好像还得凑合着往下过。那句“别了”，更像是一阵情绪的暴雨，下完了，地上积水还在，太阳一晒，蒸发得慢，留下些难看的痕迹。
说到这儿，我想起另一个词儿，叫情绪透支。真的，人就像个罐子，高兴、耐心、包容，这些是往里存的东西。烦心、压力、委屈，这些是往外掏。要是只掏不存，或者大进大出，迟早得见底。见底的时候，可不就是那句“啊～你他妈别了”吗？那是罐子空了，被敲得哐哐响，发出的最后一声抗议。
我以前也不懂这个。总觉着年轻，扛得住，什么事应下来再说。熬夜赶工，陪笑应酬，把别人的事看得比自己的喘口气还重。直到有一回，对着镜子刷牙，看见里头的人眼神木木的，好像对啥都提不起劲了。那时候才有点慌，心里头有个声音，很小声，但很清晰：是不是……也该喊声“别了”？
所以啊，我觉得这话虽然糙，虽然听着绝望，但未必是坏事。它是个信号，是身体里那个快被压趴下的自己，在扯着嗓子喊救命。听见了，别不当回事。可能是该把手机关了静音，好好睡一觉；可能是得把那个总消耗你的人，请出你的生活；也可能，仅仅是需要跟自己说，今天到此为止，老子不干了。
生活这趟车，开得飞快，没人能一直踩着油门不松脚。那句脱口而出的“别了”，或许就是一次急刹车，刺耳，难受，但能让你看看自己是不是开错了道，有没有忘了当初想去哪儿。停下来，喘口气，加点儿油，或者干脆掉个头，都不丢人。
隔壁今晚挺安静。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。我的泡面吃完了，汤也喝干净。窗户外头，城市的灯一盏盏亮起来，看着挺暖。我琢磨着，是不是也该给自己划拉点自我关怀的时间，比如，明天晚上那场非去不可的饭局，要不……就推了吧？心里头试着对自己说：哎，那些破事儿，你他妈……算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