峨眉山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百元情缘在峨眉山边
雨雾中的那盏灯笼
峨眉山脚下的石板路被夜雨浸得发亮，我裹紧外套钻进一家小面馆。老板娘正低头找零，皱巴巴的红色钞票在油渍斑驳的玻璃柜台上格外醒目。"一百块够吃叁碗蹄花面咧。"她笑着指指价目表，热气从后厨漫出来，模糊了窗外金顶的轮廓。
邻座老爷子慢悠悠嘬着汤："叁十年前我背建材上山，攒够一百块就去镇东头提亲。"他眼角皱纹堆成扇子，"现在娃娃们喝杯奶茶都要排队打卡。"墙上老相框里，穿的确良衬衫的年轻男女站在报国寺前，手里攥着印有工农兵图案的纸币。那些年的一百块要攒大半年的工分，如今在景区却只够坐两趟缆车。
面馆打工的彝族姑娘阿依每天存十块钱硬币。彩线编织的布袋渐渐沉甸甸的，她说等存满一百块就去雷洞坪给阿妈买风湿膏药。"男朋友？"她擦桌子的手顿了顿，"上次有个客人说带我去看演唱会，车开到半路非要收油钱。"铝盆里的硬币哗啦啦响，像山涧在石头缝里唱歌。
其实这峨眉山附近100块钱的爱情，早被拆解成扫码支付的玫瑰、网红民宿的钟点房、必须发朋友圈的烛光晚餐。但我在洗象池见过更古老的版本——牵马人用红布条把硬币系在驮马鬃毛上，翻过九十九道拐送给心爱的姑娘，马铃铛在云雾里响了一整座山。
凌晨四点陪阿依去邮局汇款，柜台大姐打着哈欠说："又是给你妈寄膏药钱？"电子屏显示手续费扣掉两元，姑娘小心把剩下的九十八元塞进汇款单夹层。晨雾里突然传来烤红薯的香气，她眼睛亮晶晶地掰开烫手的红薯："姐，其实膏药只要六十块。"另外叁十五块，是她留给自己的峨眉山附近100块钱的爱情基金——足够买张景区年票，每逢十五都能去万年寺听早课。
下山时遇见拍婚纱照的新人，摄影师指挥他们抛洒仿制纸币。道具钞票在索道车厢里纷飞，新娘的头纱被风吹到杜鹃树上。新郎爬树时刮破了西裤，两人却笑得比身后云海还明亮。或许真正的百元情缘在峨眉山边，从来与面额无关，倒是像那些藏在岩缝里的苔花，给点水雾就能开出漫山遍野的春天。
面馆打烊前又见老爷子，他正往功德箱塞红封。香烛摊主说那是他老伴生前常坐的位置，每个月他都来替她吃碗素面。柜台验钞机沙沙响着，百元钞票的银杏水印在灯光下转出金色光圈，恍若无数个黎明正从金顶缓缓漫过山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