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一晃一晃的就进去肉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7:21:42 来源:原创内容

车子一晃一晃的就进去肉

老张踩下刹车,那辆快散架的面包车吭哧了几声,终于在一个缓坡上停稳。他拉上手刹,车身还跟着惯性,前后轻轻晃了两下,像人累极了之后一声粗重的叹息。车斗里,刚宰好的半扇猪肉,也跟着这晃悠,那厚实的、带着体温的肉块,沉沉地撞在冰冷的铁皮车栏上,发出闷响。他抹了把额头的汗,不是累的,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,也跟着这车子的晃荡,一下下撞着胸口。

这路他跑了二十年了。从村里到镇上的屠宰场,再到城郊这个市场,哪道坎儿在哪儿,他闭着眼都能把方向盘打过去。早些年,路是真不好,坑坑洼洼,黄土飞扬。车子可不是现在这样“一晃一晃”的,那是剧烈地颠簸,蹦跳,能把人从座位上弹起来。车斗里的肉,那时候是整头活猪,捆着蹄子,在颠簸里发出尖利的嚎叫。那声音,混着柴油味和土腥气,能钻进人骨头缝里。老张说,那感觉,不像在运货,倒像在和命运较劲,每一次颠簸,都实实在在,硌得人生疼。

后来路修好了,平平整整的柏油路。车子稳当了,发动机的声音都显得轻快。可不知怎么的,老张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太顺了,顺得让人心里发空。直到有一次,他送肉去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,在后厨门口,看见年轻的厨师在处理一块上好的里脊。那厨师的手极稳,刀刃贴着肉的纹理,慢慢推过去,不是砍,不是切,是那种顺着劲儿,“一晃一晃”地就进去了。对,就是那个感觉!肉纤维在锋刃下温柔地分开,没有半点抗拒,露出里面鲜嫩细腻的肌理。老张当时就看住了,脑子里嗡地一下。

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这二十年。他、他的车、他车上的肉,不也是这样吗?生活的路,起初是粗粝的颠簸,是硬碰硬的对抗。人到中年,路顺了,日子却像上了高速,风景模糊,只剩目的地。而真正把日子过出滋味来的,或许就是找到那种“一晃一晃就进去”的劲儿。不是对抗,不是蛮干,而是顺应着生活本身的纹理,用一点巧劲,用一点耐心,顺着它的走势,慢慢把日子剖开,找到里面最实在、最温热的那部分。

这“进去”,不是简单的穿透,更是一种融入和抵达。就像他此刻,看着车斗里的肉。它早已没了声息,却在每一次微小的晃动中,展示着它曾经饱满的生命力。这肉,要“进去”千家万户的厨房,“进去”沸腾的汤锅,“进去”香气四溢的炒勺,最终“进去”人们的口腹,化作实实在在的力气和温暖。这个过程,需要无数个像他一样的普通人,在看似单调的晃荡中,完成一次次沉默的交接。

重新发动车子,老张的动作轻了不少。车子再次起步,依然是那熟悉的一晃一晃的节奏,但他心里的感觉全变了。这晃荡,不再是疲惫的叹息,倒像是一种沉稳的脉搏,一种生活的律动。他载着的,不再是冰冷的货物,是一段段生活的肌理,是无数个家庭灶台上即将升起的烟火气。他知道,等下到了市场,王婶会挑走最肥腴的五花,说要给孙子做红烧肉;开面馆的老李会扛走前腿,熬一锅醇厚的汤头。他的车子,他这一晃一晃的旅程,就是连接田野与餐桌、劳作与温饱的那根细细的、却坚韧的线。

车窗外的风景匀速向后滑去。老张握紧了方向盘,手心感受到发动机传来的、有节奏的轻微震颤。这震颤通过方向盘,通过座椅,稳稳地传到他身上。他忽然觉得,自己、这辆车、还有车上的全部,都在一种巨大的、安稳的节奏里。这节奏,就叫日子。它不总是平稳,但总在向前;它充满琐碎的颠簸,却也饱含沉甸甸的收获。车子一晃一晃地,驶向晨光渐亮的市场,也驶进这琐碎、真实、又热气腾腾的生活深处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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