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朝啊你迟尘别了贺朝
贺朝啊你迟尘别闹了贺朝
老张把手机往桌上一拍，屏幕差点裂开。“你们看看，这都第几次了？”他手指戳着群里那排刷屏的“哈哈哈”，气得眉毛拧成疙瘩。群里安静了叁秒，然后蹦出贺朝的新消息：“老张别气嘛，活跃气氛懂不懂？”后面跟了个吐舌头的动画表情。
贺朝这人吧，你说他坏，倒真不是。公司里谁电脑卡了，他第一个凑过去折腾；新人被客户刁难，他叼着根没点的烟就过去帮腔。可有时候他那股劲儿上来了，真是让人头疼。就像上周开会，老板正讲到关键数据，他手机突然外放起广场舞神曲，整个会议室憋笑憋得肩膀直抖。老板脸都绿了。
其实大家私下都说过他。有回聚餐，坐他旁边的李姐碰了碰他酒杯：“小贺，你那些玩笑，偶尔收着点。”贺朝当时灌了口啤酒，玻璃杯底磕在桌上“咚”一声。“李姐，这日子够闷的了，再不找点乐子，多没劲。”他说这话时，脸上还挂着笑，可眼神往窗外瞟了瞟，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后来有件事，让我稍微看懂了他一点。那是季度冲刺最后一天，整个部门熬到晚上十点。最后一份报表传上去的时候，所有人都瘫在工位上，安静得只剩空调嗡嗡响。突然贺朝站起来，从抽屉里掏出一把彩虹糖，“哗啦”全撒在中间的空桌子上。“愣着干嘛？补充血糖啊！”他先往自己嘴里扔了两颗。大家愣了几秒，然后都笑着围过去。那彩色的糖纸在日光灯下反着光，屋里好像忽然就活过来了。
可分寸感这东西，贺朝好像总是把握不好。就像走钢丝，他总爱在边上晃悠，还觉得挺好玩。有次他模仿客户说话太像，对方刚好来公司听见，场面尴尬得能抠出叁室一厅。经理把他叫进去谈了半小时，出来时贺朝还是那副样子，只是下午安静了不少，盯着电脑屏幕，手指在键盘上放了很久都没按下去。
我有时候想，贺朝那些过火的玩笑，是不是就像小孩子故意摔东西——就想听听响动，看看有没有人注意。有回加班只剩我俩，他忽然说：“你看这楼里格子间，像不像一排排蜂巢？咱们都是工蜂，嗡嗡嗡，按部就班。”那天他没讲任何笑话，反而让人不太习惯。
上周五，到底出事了。他在大客户的工作群里，误发了个内部吐槽的截图。虽然两分钟就撤回了，可对方已经看见。会议室里，总监的声音隔着玻璃都能听见。贺朝低着头出来，一整天没在群里说话。午休时我看见他在楼梯间，没抽烟，就盯着安全出口的绿牌子发呆。
昨天部门培训，讲师讲到“职场边界”四个字。我瞥见贺朝坐直了，手里转着的笔停了下来。下课时他凑过去问了讲师几句什么，回来时挠了挠头。今天早上，他在群里发了份整理好的会议纪要，格式工整，重点标黄。有人开玩笑：“贺朝你号被盗了？”他回了个正经的表情包：“以后发文件，我就这风格。”
下午茶歇时，他端着咖啡蹭过来。“那什么，”他咳嗽一声，“我以前是不是真挺烦人的？”没等我回答，他自己又接上，“其实我就觉得吧，大家都绷得太紧了。”窗外阳光照进来，把他手里那杯咖啡照得透亮。
下班前他私发我一个链接，是下周团建的密室逃脱预约。“这家新开的，恐怖主题，肯定刺激。”后面跟着一句：“我跟老板确认过时间了，不耽误项目进度。”我对着屏幕笑了。你看，贺朝还是那个贺朝，只不过现在，他学会先把安全带系好了再闹腾。
群里突然弹出他的新消息：“明天谁带充电宝？我手机快撑不住了！”下面跟着一排“举手”的表情。老张回复：“我多带一个。”隔了两秒，又补上一句：“别又拿去连蓝牙音箱放歌啊。”贺朝秒回：“保证只充电，不放电！”后面跟了个正经的敬礼表情，可怎么看都透着点嬉皮笑脸的劲儿。
电梯里碰到他，他正哼着跑调的歌。见我来，音量降了八度，哼到一半停了。“怎么不唱了？”我问。“怕吵着你。”他咧嘴笑。电梯镜子里，我们俩都挂着黑眼圈，可眼神里有点东西，像是疲惫生活里，还没磨干净的那点活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