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城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车站后街的小胡同
凤城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我打小就熟悉。每次从外地回来,提着大包小包从出站口涌出来,一拐进这条巷子,心里才算真正踏实——到家了。
巷子不宽,两边是老旧的居民楼,墙皮斑斑驳驳的,透着一股子年代感。巷口常年停着几辆叁轮车,车夫们聚在一块儿,或蹲或站,用浓重的本地口音闲聊,等着拉那些行李多的旅客。再往里走,是王阿姨开的小卖部,绿色的旧木头门脸,夏天挂个竹帘,冬天换厚厚的棉布帘。她家冰柜里的老式绿豆冰棍,五毛钱一根,是我童年夏天最惦记的味道。
与这凤城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一墙之隔,就是那条更窄一点的车站后街的小胡同。说它是胡同,其实更像楼与楼之间的一道缝隙,勉强能容两个人并肩走过。这里住家少,店铺更少,却藏着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剃头铺子。老师傅姓李,话不多,手艺却极好。我爸总说,李师傅推的头,比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发廊强多了。
声音与气味交织的记忆
巷子和胡同是活的,有自己的呼吸和脉搏。清晨,是自行车铃铛和早点摊子炸油条的“滋滋”声;中午,是各家各户炒菜的锅铲碰撞声和饭菜香;傍晚,则归于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笑声,以及下棋老人们“啪”地落子的清脆响声。
特别是那条车站后街的小胡同,因为窄,声音和气味传得格外真切。谁家炖了肉,谁家在教训孩子,都瞒不过邻居。有时候,我在巷子口的王阿姨家买酱油,都能听见胡同里李师傅推子的“嗡嗡”声,那声音混着皂角的清香,让人觉得安心。
你说奇怪不,火车站前面广场上,人来人往,车水马龙,热闹是热闹,却总觉得隔着一层,那是属于旅客和陌生人的喧嚣。可一钻进这凤城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听到这些市井的、琐碎的声音,闻到这熟悉的人间烟火气,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。
我记得有一年冬天,晚上十点多才下的火车。天冷得很,风刮在脸上像刀子。我拖着箱子快步穿过广场,一头扎进漆黑的巷子。巷子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,可王阿姨小卖部的灯还亮着,窗玻璃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。她大概是听到轮子声,掀开帘子探出头,见是我,便笑了:“刚回来啊?哎哟,冻坏了吧,快回去让你妈煮碗姜汤。”就这一句话,身上的寒气好像瞬间就驱散了大半。
这些巷子和胡同,它们不仅仅是通道,更像是这座老站的血脉,输送着最真实、最温热的生活点滴。它们见过离别的泪水,也听过重逢的欢笑;承载着游子归家的急切,也安放着居民日复一日的平常。
如今,车站前面早就焕然一新,盖起了亮堂的候车大厅,拓宽了广场。可我每次回来,还是习惯性地要走一走这条凤城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拐进去看看那条车站后街的小胡同。王阿姨的店还在,只是冰棍涨到了一块五;李师傅的剃头铺子也还在,只是他头上添了许多白发。
站前的繁华是属于所有人的,而站后这些曲折、幽深的小空间,却好像独独属于我们这些与之共同生长的人。它们记录着时间的流逝,也保存着那些未曾改变的温情。我站在巷口,看着光影在斑驳的墙面上移动,心里想着,也许很多城市都有这样的角落,它们藏在现代化的背面,不那么起眼,却是许多人记忆里,最柔软的故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