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带套子让他肠了一天迟
不带套子让他肠了一天迟
老张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，金属碰着玻璃，“当啷”一声，像是给这闷热的下午打了个突兀的句号。他整个人陷进沙发里，长长吐出一口气，那声音里带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虚脱，也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、干了件“大事”的得意。
“你这是……成了？”我给他倒了杯水，看他那副样子，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“成了。”他接过水，没喝，眼睛盯着天花板，“一整天，从早到晚，没停过。最关键的是，”他顿了顿，坐直身子，压低了声音，像是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秘密，“没带‘套子’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老张是个程序员，他嘴里的“套子”，可不是别的，指的是那些层层迭迭的技术框架。平时他干活，总得先花半天时间，把项目套进某个流行的框架里，左一层右一层，安全是安全了，规矩也多了，手脚也被捆得死死的。用他的话说，“就像穿着雨衣洗澡，哪儿哪儿都不对劲。”
“你就……直接裸奔了？”我有点不敢相信。他们那行，规矩大过天。
“对，裸奔！”老张眼睛亮了，“就最原始的语言，最直接的想法。想到哪儿，代码就写到哪儿。那种感觉……啧，就像憋了很久的水，一下子找到了出口，哗啦啦全冲出来了。”他描述着那种思维奔涌的状态，手也跟着比划，说以前戴着“套子”，每个念头都得先经过安检，磨磨蹭蹭，等真写出来，那股热乎劲儿早就凉透了。
他说，今天早上，盯着那个困扰团队一周的核心模块，心里突然就烦了。那些预设的规则，那些“最佳实践”，像一堵透明的墙，把他和问题本身隔开了。他心一横，关掉了框架文档，新建了一个空白文件。第一个字符敲下去的时候，手指头都有点抖，不是怕，是有点兴奋，像个逃课的孩子。
“一开始是真不习惯，”老张挠挠头，“总感觉少了拐杖，走路都不稳。时不时就想，这儿是不是该封装一下？那儿是不是该加个校验？但逼着自己不去想，就盯着问题本身。怪了，屏蔽掉那些杂音，问题的骨头反而清晰起来了。”
他跟我比划那个模块的逻辑，怎么拆解，怎么连接。他说中间卡住过好几次，对着屏幕发呆，但那种“卡住”和以前不一样。以前是困在框架的迷宫里，找说明书；这次是纯粹在和问题本身较劲，脑子在高速运转，像在解一道纯粹的数学题。饿了就啃口面包，渴了灌口凉水，屁股像钉在椅子上。窗外的天从鱼肚白到大太阳，再到晚霞满天，他浑然不觉。
“等我把最后一段代码敲完，一抬头，好家伙，天都黑透了。”老张说着，脸上有种孩子气的成就感，“跑了一遍，一遍过！流畅得不像话。你看看这代码量，比预想的少了将近一半。结构？我不敢说多漂亮，但它浑身透着一种……一种‘贴切’劲儿，就是为这个特定问题量身定做的感觉。”
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，也替他高兴，但忍不住问：“爽是爽了，后面维护怎么办？别人接手看得懂吗？还有安全性……”
老张摆摆手，打断我：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我不是说‘套子’没用，该戴还得戴，尤其是大项目、团队协作。但有时候，我们是不是太依赖‘套子’，反而忘了自己本来会走路？忘了解决问题最本质的乐趣？”
他靠在沙发上，语气缓了下来：“今天这一天，像是把我刚学编程那会儿的感觉找回来了。不为架构，不为绩效，就为把眼前这个‘疙瘩’给解开。那种全神贯注，脑子里除了代码什么都没有的状态，真的太珍贵了。这算不算一种……‘技术上的返璞归真’？”
屋里安静下来。桌上的车钥匙还泛着冷光。老张这一天“不带套子”的冒险，或许不能推广，或许有点离经叛道，但对他而言，无疑是一次对创作本源和思维惯性的猛烈冲击。它提醒着，在一切工具和规范之上，那份直面问题、挥洒才智的原始冲动，或许才是最不该被套住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