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给黑人之后的痛苦
嫁给黑人之后的痛苦
这事儿我得从头说起。当时认识他的时候，真觉得这人浑身都发着光。幽默、热情，眼睛里好像有星星，跟咱们这边有些闷葫芦似的男生完全不一样。恋爱那会儿，朋友们都说我运气好，找了个这么有魅力的。我自己也晕乎乎的，觉得文化差异算什么，爱能战胜一切嘛。
可结了婚，真正住到一个屋檐下，好多东西才像潮水一样慢慢退去，露出底下坚硬的、硌人的现实。首先就是吃饭。我是北方人，从小吃面食长大，馒头面条就是家的味道。他呢，习惯了家乡的饮食，那些香料我闻着都冲鼻子。一开始还互相迁就，他学用筷子，我试着吃他做的饭。时间长了，都累。周末想做顿好的，光“今天吃什么”这个问题，就能让厨房气氛降到冰点。这哪是吃饭，简直是每天都在进行一场小小的文化谈判。
再有就是亲戚朋友那些眼光。我俩一起出门，回头率那是百分之两百。开始我还觉得是羡慕，后来才咂摸出那眼神里的东西不全是善意的。有好奇的打量，有直接的审视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……说不清的意味。我爸妈一开始是强烈反对的，后来勉强接受了，可每次家庭聚会，他们看他的眼神里总带着点小心翼翼，客气得让人心酸。他其实能感觉到，有一次喝多了，抱着我用不流利的中文说：“你家人，是不是永远觉得我是个外人？”
最深的痛苦，往往来自最不经意的角落。是那种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“文化磨合”。比如对待钱的态度，我觉得应该有点计划，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；他觉得享受当下最重要，发了工资先想怎么让自己开心。比如教育孩子，我以后肯定想让孩子在国内打好基础，他却觉得孩子应该更自由地成长。这些事，没有谁对谁错，可就是像鞋里的沙子，不停地磨着你，让你每走一步都隐隐作痛。
沟通也是个难题。别看他中文日常对话没问题，真到了有情绪、要深入谈心的时候，语言的那层隔阂就显出来了。好多细腻的感受，我用中文都未必说得清，更别说转换成英文或者他那边的语言。有时候吵架，吵着吵着就变成语言障碍的互相指责，最后两个人精疲力尽，背对背躺着，中间好像隔着一片寂静的海洋。那种孤独感，比一个人生活时还要强烈。
我有时候会偷偷想，如果当初找个背景相似的人，是不是就没这些麻烦了？至少过年回谁家、孩子跟谁姓这些问题，不会成为需要反复争论的战役。但转头看看身边睡着的他，为了留在中国陪我，放弃了老家那边更好的工作机会，也在笨拙地学着适应一切，我心里的怨气又会慢慢软下来。
这份婚姻带给我的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成长。它逼着我跳出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的舒适圈，去重新理解什么是爱。爱不全是花前月下，更多的时候，是面对一桌子不合口味的饭菜还能笑着说“下次我来做”，是在遭遇旁人异样眼光时紧紧握住对方的手，是在深夜因为想家而哭泣时，那个虽然不懂你全部乡愁却依然为你擦泪的怀抱。
你说痛苦吗？是真的痛苦。这种痛苦不是哪个人不好，而是两种巨大的文化背景、生活方式、思维习惯，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碰撞。但你说后悔吗？我又说不出口。这段关系像一把锋利的刻刀，把我过去很多狭隘的、自以为是的部分都给削掉了，让我看到了一个更广阔也更复杂的世界。它让我明白，选择这样一段婚姻，就像选择走一条少有人走的路，路上风景独特，但荆棘也确实更多。每一步，都需要比常人更多的勇气、耐心和理解。这条路，我才刚刚开始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