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好舒服
不要好舒服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？下班回家，往沙发里一陷，手机一刷，外卖一点，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。暖黄的灯光照着，电视剧在背景里嗡嗡响，手边是薯片和可乐。这一刻，真叫一个“好舒服”啊。舒服到你觉得，人生大概就这样了吧，也挺好。
可奇怪的是，这种舒服劲儿，往往持续不了太久。夜深人静准备睡觉时，心里头反而会悄悄爬上来一丝空落落的感觉。好像这一天，什么也没抓住，时间就从指缝里，跟着那些短视频的滑动，“嗖”一下溜走了。那种“好舒服”，像一层薄薄的糖衣，甜过之后，底下是更深的乏味。
我想起上学那会儿，最盼着体育课能自由活动。几个同学往树荫下一坐，聊聊天，看看天，那叫一个惬意。可我们班有个男生，总是一个人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跑，大汗淋漓，气喘吁吁。我们笑他傻，有福不会享。他抹一把汗，咧嘴笑笑，也不反驳。后来校运会，他轻轻松松拿了长跑冠军。我们坐在看台上替他鼓掌，那一刻突然觉得，自己树荫下的那点“舒服”，有点轻飘飘的。
这让我琢磨，人是不是不能太贪恋那种表层的、毫不费力的“好舒服”？那种舒服，往往意味着你在原地踏步，甚至是悄无声息地下滑。它像温水，你是里头的那只青蛙。刚开始觉得暖融融的，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说“好舒服”，可等你意识到水温烫得受不了时，腿脚已经没力气跳出去了。
真正的、扎扎实实的满足感，好像从来都不是“舒服”给的。它反倒是从一些“不舒服”里长出来的。比如你咬牙坚持读完一本难啃的大部头，合上书那一刻心里的透亮；比如你抗拒了被窝的诱惑，清晨爬起来跑步，之后一整天那种精神焕发；再比如你绞尽脑汁完成了一个棘手的项目，那种疲惫却无比充实的成就感。这些时刻，身体可能是累的，精神却像是饱餐了一顿，特别有劲。
所以说，咱们或许得对那种招手即来的“好舒服”，保持一点警惕。它太容易得到了，也太容易让人上瘾。刷手机舒服吧？可刷两小时和刷十分钟，获得的快乐其实差不多，浪费的时间却是实打实的。瘫着不动舒服吧？可躺久了，骨头缝都会生出锈来，人也没了精气神。
生活需要一种“恰当的张力”，就像一张弓，弦总是松松垮垮的，就废了；得绷着点，才有力量，才能把箭射向远方。这个“绷着点”，就是主动去选择一些“不舒服”。读点费脑的书，学项新技能，甚至就是简单地整理房间、做一顿复杂的饭菜。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，你肯定会遇到卡壳、烦躁、想放弃的时刻。但正是克服这些“不舒服”的过程，在一点点拓宽你能力的边界，把你从那个软塌塌的“舒适区”里，往外推。
我不是在鼓吹自虐，也不是说休闲放松不重要。休息是充电，是为了走更远的路。但那种完全不动脑子、不花力气、被动接受的“好舒服”，咱们真得少贪恋。它有点像精神上的“垃圾食品”，偶尔吃吃无妨，要是当成主食，时间长了，难免会觉得空虚乏力，营养不了你的人生。
下一次，当那种懒洋洋的“好舒服”又向你招手的时候，或许可以停一停，问问自己：我真的要沉浸在这种轻飘飘的愉悦里吗？也许，站起身，推开窗，去做一件哪怕有点难、有点烦的小事，会是更好的选择。因为那种从“不舒服”里挣扎出来后，长舒一口气的感觉，才是生命真正结实、有分量的滋味。那滋味，初尝可能有点涩，但回味起来，才够悠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