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团圆结局公交车5杨蕙兰
大团圆结局公交车5杨蕙兰
杨蕙兰把最后一个包裹搬上5路公交车的时候，天已经擦黑了。车厢里空荡荡的，只有发动机低沉地哼着。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怀里紧紧搂着那个印着“幸福里小区”的纸箱。纸箱不重，但抱了一路，胳膊还是有点酸。她轻轻吁了口气，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一帧帧向后滑去——老陈的修车铺亮着灯，李阿姨的水果摊正在收摊，街角那家包子铺冒出熟悉的白雾。这条路，这趟5路车，她跑了快二十年。
从售票员到驾驶员，再到叁个月前因为腰伤转成随车调度员，杨蕙兰的整个职业生涯，几乎都在这条从城东开到城西的固定线路上来回画着线。日子就像这车轮，一圈一圈，看着重复，可窗外的树高了，街边的店换了，车上的人也变了模样。从前挤满车厢的学生仔，如今牵着自家娃娃上来，还会惊讶地喊一声“杨阿姨，您还在啊！”
她笑了笑，眼角堆起细细的纹路。是啊，还在。她喜欢这份“在”。喜欢听乘客唠家常，喜欢给迷路的外地人指个道，喜欢在雨天提醒孩子别靠窗淋着。这车厢就像个移动的茶馆，装满了琐碎的、热气腾腾的生活。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纸箱，里面是同事们偷偷为她准备的退休礼物——一本贴满了照片的纪念册，还有大家写的祝福卡片。今天，是她最后一次跟车了。
车子稳稳地停靠“中心小学”站。涌上来一群刚下课的小学生，叽叽喳喳的，车厢瞬间活了。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没抓稳，差点摔倒，杨蕙兰下意识伸手扶住，就像过去千百次做的那样。“小心点呀，扶好栏杆。”小女孩冲她甜甜一笑：“谢谢奶奶！”杨蕙兰心里某个地方，软软地塌下去一块。当年她刚上班时，扶住的孩子，现在也该当爸爸妈妈了吧。
车子继续向前。到了“人民医院”站，上来一位熟面孔的老先生，姓吴，以前总坐这趟车去公园下棋。吴老先生看见她，愣了下，随即慢慢走过来，从布兜里掏出两个还温乎的茶叶蛋，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：“小杨，听说你今天最后一天？这个……拿着，路上吃。”没等她推辞，老人已颤巍巍走到后排坐下。茶叶蛋的热度透过塑料袋传到掌心，有点烫，一直烫到心窝里。
夜色渐浓，车厢里的灯亮了，晕开一片暖黄。乘客上上下下，有人低头刷手机，有人靠着窗打盹，有人小声讲着电话。这些寻常的景象，此刻在杨蕙兰眼里，都镀上了一层别样的光。她忽然觉得，自己这二十年，好像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，就是守着这趟车，守着这一车又一车奔向各自生活的人。可这份“守着”，让她觉得踏实，觉得自己的根，就扎在这十米车厢和这条长长的街道里。
终点站“幸福里小区”的站牌在夜色中亮着。杨蕙兰抱着纸箱最后一个下车。驾驶座上的年轻司机小刘，也是她当年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，跳下车，挠挠头，眼圈有点红：“师傅……以后常回来看看。”她拍拍小伙子的胳膊：“好好开你的车，稳当着点。”
她转身往小区里走，没回头。她知道那辆熟悉的5路车，很快就会亮起车灯，载着又一车的故事和灯火，融入城市的夜色里，继续它循环往复的旅程。而她的旅程，在这一站有了一个平实而圆满的句点。怀里的纸箱沉甸甸的，那份属于平凡劳动者的踏实感，和她对这条线路难以割舍的牵挂，都装在里面了。风吹过来，带着夜晚特有的清凉，她紧了紧衣领，步伐却格外轻快。楼上的家里，灯已经亮了，饭菜的香味似乎都能隐约闻到。这普普通通的一天，这平平凡凡的结束，对她来说，就是最好的大团圆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