操碌氖悠
操碌氖悠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?明明一天下来,事儿一件没少干,从早到晚脚不沾地,可临到睡前一琢磨,又觉得好像啥也没抓住。心里头空落落的,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,却又轻飘飘的没个着落。这种状态,我自个儿琢磨了个词,叫“操碌氖悠”。
“操碌”好懂,就是操心加忙碌。现代人谁不是呢?工作邮件要回,孩子功课要盯,家里柴米油盐要张罗,微信里还有几十条未读消息等着处理。我们像上了发条的陀螺,在方寸之间高速旋转,生怕一停下,就会被生活的洪流甩出去。可奇怪的是,这种忙碌,它不踏实。它不像老一辈人春种秋收,看着谷满仓的那种充实。我们的忙碌,常常伴着一股子“氖悠”的味儿。
“氖悠”这词,有点意思。它不像“虚无”那么沉重,也不像“飘渺”那么遥远。它更像一种氛围,一种质感。你想想看,城市夜晚那些霓虹灯,五光十色,闪闪烁烁,把街道照得透亮,可那光啊,是冷的,浮在表面上的,照不进人心的角落。我们的生活,有时候就被这种“氖光”笼罩着。各种信息、通知、碎片化的娱乐,像永不熄灭的霓虹,把我们的注意力照得一片通明,却又一片茫然。我们沉浸在一种“虚假的充实感”里,手指划拉个不停,脑子却可能一片空白,时间就这么“悠”走了,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记。
我有个朋友,是典型的“操碌氖悠”派。他手机里装了七八个效率软件,日程表排得密不透风,半小时一个格子。见面聊天,他总在回消息,嘴里说着“稍等啊,马上”。他确实高效,处理事务快如闪电。可有一次他喝多了,跟我说,觉得日子像在玻璃栈道上跑,脚下看得清清楚楚是万丈深渊,可还得逼自己往前冲,心里头那份慌和空,没人知道。他忙碌的轨迹,在那些效率软件上画出了一道道漂亮的折线图,可心里的那份“悠”,那份没着没落,图里画不出来。
这或许就是“操碌氖悠”最磨人的地方。它不像彻底的疲惫,让你倒头就睡;也不像清晰的困难,让你能聚力去攻克。它就是一种温吞的、持续的消耗。你的精力被无数琐碎分流,你的情绪被即时反馈绑架——一个点赞能带来片刻愉悦,一条未读消息又能勾起隐约焦虑。你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“氛围光”的房间,处处明亮,却没有一个可以定睛凝视的焦点。这种“虚假的充实感”如同温水煮青蛙,等你察觉到内心那份真正的渴望——比如静下心读一本厚书,或者纯粹地陪家人聊一个毫无目的的黄昏——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从那种高频、低强度的刺激节奏里抽身出来了。
那么,怎么才能从这团“氖悠”的光雾里,稍微探出头来喘口气呢?我发现,或许得给自己找点“实”的东西。不是反对效率,而是得有意地去触碰一些有质感、有过程、有“结果感”的事物。比如,试着关掉屏幕,用手写一封信,感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墨迹慢慢干涸的过程;或者,耐心地做一道复杂的菜,从备料、翻炒到装盘,看着食材在时间里慢慢变化。这些事情,它不追求那种瞬时的、闪亮的反馈,它给你的是一种沉甸甸的、可以握在手里的完成感。它像是在“氖光”的背景下,点燃了一小截温润的蜡烛,光虽不强,却暖,却能照见自己的影子。
再往深里想,“操碌”或许不可避免,但“氖悠”的状态,也许能通过我们意识的微调来稀释。当我们再次下意识地拿起手机,准备滑入那片光海之前,或许可以停那么一秒,问问自己:我此刻真正需要的是什么?是休息,是真实的交流,还是一段不被打扰的放空?这一秒的停顿,就像在高速运转的齿轮间,轻轻放进去的一张小纸片,它不能阻止机器,但能带来一声不同的、属于自己的声响。
生活可能依然会裹挟着我们向前,琐事依旧如霓虹般闪烁。但如果我们能偶尔识别出那种“氖悠”的质地,能主动去寻觅一些笨拙的、缓慢的、有实质触感的事物,或许,那份因“操碌”而生的虚空,就能被一点点填上具体的重量。让日子在光怪陆离中,也能落下几个扎实的、属于自己的脚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