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紧窄的蜜道缓缓退出
从紧窄的蜜道缓缓退出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？手里攥着某样东西，攥得太久，太用力，指关节都发白了。它可能是份工作，一段关系，一个习惯，或者仅仅是一种执念。你明知该松手了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喊：再等等，万一呢？那感觉，就像走在一条起初甜蜜、后来却越走越窄的通道里。四周的墙壁沾着蜜糖，黏糊糊的，让你每一步都变得滞重。而退出，需要的不只是转身的勇气，更是那种一点一点、把自己从甜蜜的粘连中剥离出来的耐心。
这蜜道啊，开头总是诱人的。或许是旁人羡慕的眼光，或许是即时兑现的满足感，又或许只是那种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温热。你一头扎进去，觉得这条路真是选对了，光明灿烂，前途无量。可走着走着，不知从哪天起，你发现得微微侧身了。又过一段，肩膀蹭到了墙壁，蜜糖粘住了衣裳。再往前，连呼吸都有些费劲，前方的光越来越微弱。这时候你才愣住：咦，这条路，是不是不对劲了？
可退出来，谈何容易。首先你得承认，自己当初的判断可能没那么准。这本身就需要点魄力，毕竟谁愿意否定自己呢？然后，你得开始做那种细微的、几乎看不见的“退出动作”。不是“砰”一声摔门而去，那太戏剧化了。现实里的退出，往往是悄无声息的。可能是今天少做一点那个让你疲惫的“分内事”，明天对那个消耗你的人轻声说个“不”。一点一点地，把被蜜糖黏住的注意力、时间和心神，慢慢地抠回来。
这个过程，难免会有反复。有时候退了两步，又因为习惯，或者因为一点残存的甜头，忍不住往前蹭一步。心里会打架：要不，再回去看看？说不定情况变了呢？这种拉扯感最磨人。它让你卡在中间，进也不是，退又不甘，像被蜜糖悬在了半空。这时候，需要的可能就是停下来，喘口气，问问自己：最初走进这里，我想要的是什么？现在这个狭窄的、气闷的地方，还能给我那样东西吗？
真正开始缓缓退出时，会有种奇怪的失重感。习惯了被紧密包裹，哪怕那包裹是种束缚，突然松开了，四面空落落的，风一吹，反而有点冷，有点慌。你会怀念那点温度，哪怕它来自四壁的挤压。这是最危险的时刻，很多回头就发生在这里。得告诉自己，这空荡，这不确定，才是通往更开阔地方的前奏。蜜道里的“充实”，本质是种堵塞。
当终于完全退到洞口，重新站在开阔地带时，阳光可能有些刺眼。你低头看看自己，身上可能还挂着些干涸的、暗金色的蜜糖痕迹，洗不掉，成了这段旅程的印记。但你呼吸到了第一口自由的、不带甜腻味的空气。肺腑一下子打开了。你回头看看那条黑黢黢的、紧窄的入口，它依然在那里，对下一个人或许还是甜蜜的邀请。但你知道了里面的风景，知道了它的尽头是何种逼仄。
这条蜜道，我们每个人可能都走进过不同的版本。它叫“沉没成本”，叫“路径依赖”，或者就叫“不甘心”。退出的艺术，不在于决绝，而在于缓慢而清醒的自我赎回。是把那些投注在错误方向上的自己，一点点认领回来的过程。退出不是失败，是意识到通道的宽度，已经容不下你继续成长的身形。你的世界，本该在更宽广的地方。
所以，如果感觉被卡住了，感觉呼吸不畅了，不妨试试。不必惊天动地，就从今天，松一松那只攥得太紧的拳头。让新鲜空气，从指缝里流进来。那第一步，就从承认“此地不宜久留”开始。然后，缓缓地，一步一步地，退向属于你的海阔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