锄辞辞尘与牛
锄辞辞尘与牛
那天下午，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方格，忽然觉得，我们这些困在视频会议里的人，和老家田埂上慢吞吞嚼着草的牛，好像也没啥两样。牛被一根绳子拴着，绕着木桩，一圈一圈，啃着脚下半径有限的草。我们呢？被一根无形的网线拴着，绕着摄像头和麦克风，一场接一场，消化着无穷无尽的“信息草料”。
这话得从“锄辞辞尘”这个工具说起。它可真了不起，手指一点，天南海北的人就能挤进同一个框里，省了多少车马劳顿。可不知道你发现没有，自从有了它，会好像永远开不完了。以前约个会还得找会议室、凑时间，现在好了，日程表上那些空白的缝隙，轻易就被一个个彩色方块填满。我们像被推上了无形的传送带，从这个会议室被传送到下一个，连喘口气、发个呆都成了奢侈。有时候关掉摄像头，人往后一仰，脑子里嗡嗡作响，刚才那一小时到底说了啥，竟有点想不起来。
这让我想起乡下的牛。牛的劳作是有节奏的，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中午还能在树荫下打个盹。它知道哪片草嫩，什么时候该去水塘边歇歇。可现在我们的“劳作”呢？节奏是乱的。清晨七点，可能就要和隔着时差的同事打招呼；晚上十点，兴许还得在线上讨论个方案。那根拴着牛的绳子是实的，长短固定；拴着我们的这根“数字缰绳”却是虚的，理论上无限长，它可以把我们的时间切得粉碎，拽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。我们好像更自由了，却又被困在更广袤的无形牧场里。
问题或许不在工具本身，而在于我们使用它的方式。工具是来帮我们连接与协作的，这是它的本意。可不知不觉，连接变成了捆绑，协作变成了耗竭。我们太容易陷入一种“在线”的惯性里，觉得“反正方便”，就忘了问一句“是否必要”。就像牛，如果只顾着低头啃眼前那点草，忘了抬头看看天、看看远方的山，那它眼里就只剩脚下那一小圈光秃秃的泥地了。
所以我在想，是不是该给自己松松绑，学着像一头“聪明”的牛？知道什么时候该用力拉犁，什么时候该停下来，悠闲地甩甩尾巴。比如，非必要时关掉那些通知的小红点，给会议设个明确的时限，甚至勇敢地在日程表上为自己“圈地”，写上“思考时间”或“勿扰时间”。这其实是在夺回对自身注意力的掌控权。我们的注意力，是比时间更宝贵的资源，别让它被无休止的“锄辞辞尘”给零存整取了。
说到底，技术跑得再快，我们生活的内核，或许还需要一点“牛”的哲学。那种脚踏实地、知道歇息、有所不为的钝感。下次再进入那个熟悉的小方格之前，或许可以停顿两秒，问问自己：我真的需要出现在这里吗？我的精力，正被用在真正值得耕耘的“土地”上吗？别让便捷的工具，悄悄把我们驯化成只顾低头、不会抬头的动物。毕竟，屏幕里的世界再纷繁，也比不上窗外一缕真实的阳光，照在脸上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