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给当兵糙汉周聿白姜慈
嫁给当兵糙汉周聿白姜慈
介绍人把周聿白的照片推过来的时候,我正对着电脑屏幕揉太阳穴。照片里的男人穿着松枝绿的常服,站得笔直,像棵白杨。脸嘛,是好看的,但那股子硬邦邦的劲儿,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来。介绍人絮絮叨叨:“聿白这孩子,实在,靠谱,就是话少了点,当兵的嘛,都这样。”
第一次见面,约在街角的咖啡馆。他比照片里还黑些,寸头,手指关节粗大,坐下时腰板自然挺直。话是真少,我问一句,他答一句,绝不多说半个字。咖啡勺在他手里,显得格外小巧。我心想,这哪是相亲,简直是汇报工作。临走时,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,推过来:“驻地那边买的,听说女孩子喜欢。”打开一看,是条民族风的编织手链,不算贵重,花纹有点粗犷。我有点意外,抬头看他,他眼神飘向窗外,耳根子好像有点红。这个小小的细节,让我觉得,这人或许没那么“糙”。
后来才知道,他那不是“话少”,是习惯性服从惯了。部队里令行禁止,哪有那么多闲话。我俩的聊天记录,常常是我发一大段,他隔几个小时甚至一天才回:“刚在训练。”“嗯。”“好。”能气死人。可他有他的方式。我随口提了句楼道灯坏了,晚上回家有点怕。下次他休假,拎着工具箱就来了,一声不吭,踩上凳子就换。修好了,试了试开关,只说:“亮了。”然后低头收拾工具。那盏暖黄的灯光,和他沉默的背影,让我心里某个地方,忽地软了一下。
决定结婚,家里不是没有反对声。“当兵的,一年能着家几天?”“你以后一个人撑一个家,苦不苦?”我心里也打鼓。直到有次我重感冒发烧,迷迷糊糊给他打电话,他那边信号断断续续,我只记得自己嘟囔着难受。没想到第二天傍晚,他居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门口,一身便装还带着外面的寒气。原来是连夜打了报告,紧赶慢赶批了几天假。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我问。他摸了摸我额头,转身去烧水:“你病了。”叁个字,再没别的话。那一刻,我忽然就踏实了。话多的男人可能给你编彩虹,话少的男人,却可能用行动为你撑起一片不会塌的天。
婚姻生活,确实和想象中不一样。他没有那么多浪漫心思,纪念日可能忘,但发手机了,总会记得给我爸妈打电话问好。他工资卡直接放我这儿,密码是我生日,自己就留点零花。他不懂什么甜言蜜语,但会在我熬夜加班时,默默给我泡杯蜂蜜水,温度总是刚好。他的世界有严格的纪律和不容置疑的责任担当,这份担当,也完整地覆盖了我们的小家。家里电器水管,他不在时坏了,我急得团团转,视频那头,他沉着嗓子,一步一步遥控指挥我该拔哪个插头,该拧哪颗螺丝。问题解决了,他在屏幕那头,嘴角很轻地弯了一下:“看,你不是也能行。”
当然,也有难处。怀孩子时,孕检他十次有八次不在。孩子半夜发烧,我独自抱着往医院冲,心里不是不委屈。可看到他休假回来,抱着孩子那副小心翼翼又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;看到他因为长期不在家,对孩子带着点笨拙的讨好和愧疚,那些委屈,又化成了细细密密的心疼。他肩上扛着国,心里揣着家,两头都是沉甸甸的。
如今,孩子都会打酱油了。他还是那么“糙”,给我买的礼物依然时常直男审美,讲话还是言简意赅。但我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。他的沉默里,有牵挂;他的强硬背后,是纯粹情感的支撑。他不会把爱挂在嘴边,可他每一次归队前检查好家里所有的开关插座,每一次发手机后先报平安的习惯,都是他独有的、扎实的情书。
嫁给周聿白,像是选择了一片需要自己坚强生长的土地,这片土地不总是风和日丽,却异常坚实可靠。他也许不会陪你细数晨昏,但会用背影告诉你,什么是风雨无阻的守护。这日子,是糙的,直的,却也是滚烫的,安心的。就像他当年送的那条手链,样式简单,却越戴越贴合手腕,再也没取下来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