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面亲上边一面膜下边打扑克作文
一面亲上边一面膜下边打扑克作文
这题目念出来,舌头差点打了结。老张叼着烟,眯着眼把作文纸拍在桌上,冲着我们全班乐:“咋样,够迷糊吧?要的就是你们这犯懵的样儿!”
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。有人挠头,有人憋笑,同桌拿胳膊肘捅我:“这啥意思?又是亲又是面膜,还打扑克?写家庭伦理剧还是美容院奇遇记啊?”我也乐了,但心里头那点好奇却被勾了起来。老张这人,教语文总爱出些怪题,可细细琢磨,里头又好像藏着点儿生活的毛边儿。
放学路上,这题目还在脑子里转悠。路过小区花园,看见隔壁单元的李奶奶,正坐在石凳上,脸上贴着张白白的面膜,只露出眼睛和嘴。她手里也没闲着,和另外叁个老头老太太凑成一桌,扑克牌摔得啪啪响。我走近了,听见她含糊不清地嚷嚷:“出对儿!压上!哎,我这面膜可别笑裂了!”她孙子,五六岁的小豆丁,正趴在她膝盖上,踮着脚,“吧唧”一口亲在她贴着面膜的脸颊上,糊了一小片口水。李奶奶也不恼,顺手摸颗糖塞给孩子,转头又盯回手里的牌:“嘿,看我这把翻盘!”
夕阳的金光洒下来,照在那张滑稽的面膜上,照在扑克牌反光的油墨上,也照在那孩子亮晶晶的嘴角。我忽然就站住了脚,心里头“咯噔”一下。这不就是活生生的“一面亲上边,一面膜下边,打扑克”吗?
原来,这根本不是什么谜语。它就是我们日子里,那些摞在一起、同时发生着的、热腾腾的碎片。李奶奶那张面膜,是她对“体面”和“不老”的那点小心思,是给自己的一点儿疼爱;孙子那湿漉漉的一亲,是血脉里最本能的亲近,黏糊,却真实得烫心;而手里那把扑克牌,则是她扎进人堆里、不甘寂寞的热闹,是输赢间的咋咋呼呼,是活着的气息。这几样东西,风马牛不相及,却偏偏同时糊在了一个寻常的傍晚,糊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我想起我妈。她常在厨房一边听着手机里的养生讲座(上边听着养生的经),一边手脚麻利地揉着面团(下边干着实在的活)。讲座里说“少吃油腻”,锅里的红烧肉却咕嘟咕嘟冒着诱人的香气。这矛盾吗?好像有点。但这就是生活本身啊,我们在各种声音、各种角色、各种欲望里穿梭,试图把它们都安顿好,哪怕有时显得手忙脚乱。
老张这题目,剥开那层看似荒诞的壳,里头藏的,或许就是让我们去看见这种“同时性”。我们的生活,从来不是单线程的。它像个多层蛋糕,或者更像个……嗯,同时播放好几个频道的旧电视。我们得学会在“面膜”代表的自我呵护,与“亲一下”代表的亲情负荷之间切换;也得在“打扑克”代表的社交热闹,与独处所需的安静里找到平衡。这其中的“平衡”,可不是天平上纹丝不动的静止,而是杂耍艺人手里那几个轮流抛接的球,动态的,一刻不停的,带着点儿惊险,也带着点儿熟练后的自如。
回到家,摊开作文纸。我不再觉得这题目可笑。我写下那个傍晚看到的情景,写下那面膜的滑稽与认真,写下那亲吻的黏糊与温暖,写下那扑克牌的甩响与热闹。它们交织在一起,有些混乱,却充满了粗糙而旺盛的生命力。这大概就是我们普通人的日子吧,谈不上多么高雅精致,却在这“一面……一面……”的迭加态里,实实在在地拥抱着属于自己的全部冷暖。作文的结尾,我仿佛又听见李奶奶那含糊却响亮的嗓门:“轮到谁出牌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