漂亮的小漾妇1未删减版
漂亮的小漾妇
这事儿得从村东头的河说起。河有个名儿,叫漾河,水总是清凌凌的,打着旋儿往下游淌。河边上住着个女人,大家都喊她小漾。其实没人记得她本名叫什么了,只知道她是外乡嫁过来的,模样生得是真俊。皮肤白得像刚挤的羊奶,眼睛亮晶晶的,看人的时候,里头像漾着河水。
村里人嘴上不说,心里都嘀咕。这么个鲜亮人儿,怎么就嫁给了老实巴交、闷葫芦似的李木匠?李木匠手艺是好,可叁棍子打不出个屁来。小漾呢,爱说爱笑,衣裳也穿得比别家媳妇儿齐整些,哪怕洗得发白的褂子,穿在她身上也显得有腰有胯的。这就惹闲话了。那些坐在村口老槐树下纳鞋底的婆娘们,斜着眼看她挎着篮子走过,从鼻子里哼出一声:“瞧那走路的样儿,水蛇腰扭的,像个正经人吗?”
小漾是不是“正经人”,没人说得清。只知道她把自己家收拾得窗明几净,院里的菜畦绿油油的,李木匠下工回来,总有口热乎饭吃。她对谁都笑眯眯的,可你要是想凑近了说些不叁不四的玩笑,她那笑脸“唰”一下就收了,眼神清冷冷的,能让你把后半句话冻在嗓子眼里。
转折是在那个夏天。漾河发了不大不小的水,冲垮了通往镇上的小石桥。村里壮劳力都去修桥了,李木匠也在里头。小漾也没闲着,天天提着绿豆汤去工地,给大伙儿解暑。她不是只给自家男人送,是给所有人都舀上一碗。就在那时候,她和镇上来指导修桥的技术员说了不少话。技术员戴着眼镜,文质彬彬的,和小漾站在河堤上,指着图纸比划。阳光照在他们身上,影子拉得老长。
这下可捅了马蜂窝。风言风语像夏天的蚊虫,嗡嗡地炸开了。“我说什么来着?”“光天化日,啧啧……”“李木匠那顶帽子,怕是绿得发亮喽!”话越传越难听,越传越有鼻子有眼,仿佛人人都亲眼看见了什么龌龊事。李木匠听着,脸色一天比一天黑,回家摔了两次碗。小漾呢,起初还解释两句,后来干脆闭了嘴,只是眼睛里的光,一点点黯下去,像蒙了灰的镜子。
桥修好的那天,技术员走了。村里的流言却没散,反而像陈年的腌菜,味道越发酸腐。小漾好像变了个人,不再爱出门,偶尔见到,也是低着头匆匆走过。可你仔细看,她那挺直的背脊,从来没弯过。有一回,隔壁张婶家的娃娃掉进漾河边的浅水坑,扑腾得直哭,路过的男人都嫌泥水脏,缩着手看。是小漾,想都没想就冲下去,一把给捞了上来,自己半身泥水,褂子都湿透了,贴着身子。她抱着吓傻的娃娃,轻轻拍着他的背,哼着听不清调的歌谣。那一幕,好多人都看见了。
后来,李木匠在帮人盖房时摔伤了腰,躺床上动不了。小漾一声没吭,接过了木匠摊子。谁都以为这娇滴滴的女人干不了这糙活,可她就是扛起来了。量尺寸,锯木头,打磨抛光,手上很快起了茧子,也划了不少口子。让人惊奇的是,她做出来的小板凳、小柜子,边角圆润,还总带着点不一样的花样,比李木匠做的,更显灵巧,在镇上集市卖得特别好。
日子就这么流水一样过着。村里人渐渐不再叫她“小漾妇”了,不是忘了,是有点叫不出口。提起她,会说“李木匠家的”,或者干脆说“河边上手很巧的那个媳妇”。她的故事,就像漾河的水,表面的漩涡早不见了,底下深着呢,也清着呢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夜里给李木匠按摩僵硬的腰背时,看着窗外朦胧的河面,她在想什么。或许什么都没想,只是听着那潺潺的水声,一声,又一声,像是日子在往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