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99伊人
9999伊人
说起“9999”这个数字，你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？是金店橱窗里那金灿灿的“足金9999”标牌，还是手机里一个略显特别的号码尾数？对我来说，它总让我想起一个人，一个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，却又仿佛带着这串数字印记的“伊人”。
那会儿还在用着老式翻盖手机，通讯录存不下几个人，重要的号码都得靠脑子记。她的电话尾数就是“9999”。当时觉得，这号码可真气派，念起来也响亮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圆满和贵重。她笑着说，是当初挑号时偶然得的，没什么特别含义。可我总觉得，这数字就像她这个人，乍看简单明了，深处却好像藏着点什么。
“伊人”这个词，挺老派的了，现在没多少人用了。但用来形容她，却莫名合适。不是那种惊艳四座的美，而是干净、舒服，像夏夜掠过井台的一阵凉风，你知道她在那儿，能感觉到那点清凉，却未必抓得住。她的性子也这样，不温不火，说话慢慢的，做事稳稳的，有种超越年龄的“淡”。我们那时常混在一起，聊些天马行空的事，她却总能在我最飘忽的时候，轻轻一句，把我拉回地面。
记得有一回，我遇到点挫折，愤愤不平，觉得全世界都欠了自己的。她安静地听完，没说什么大道理，只是指了指窗外夕阳下的一块旧招牌，那招牌上的金漆早已斑驳，但依稀还能看出“信实”两个字。她说：“你看那金漆，刚刷上去时肯定光鲜亮丽，可时间久了，风雨来了，都得剥落。最后能留下点印子的，还是底下那块老老实实的木板。”这话我记了很久。后来才咂摸出味儿来，她是在说，外在的光环、顺境，就像那“9999”的成色标识，固然好看，但一个人里头的质地，那份“信实”，才是经得住时间磕碰的东西。
后来，人生轨迹如同岔开的两条溪流，各自奔涌。联系渐渐少了，那串以“9999”结尾的号码，也终于在一次手机丢失后，彻底沉没在记忆的河底。如今，数字时代，我们的联系方式多到泛滥，微信好友成千上百，可真正能说上几句贴心话的，又有几个？有时候看着通讯录里那些沉默的名字，我会忽然想起那个尾号“9999”的旧号码。它不像现在的社交账号，绑定了太多生活碎片，它很单纯，就只是代表一个人，一段可以直接听到声音、感知温度的联系。
前些天路过金店，又看到“足金9999”的标牌，在射灯下亮得晃眼。我停下脚步，忽然就笑了。我想，我大概有点明白了。“9999”代表一种近乎纯粹的高纯度，而那个“伊人”呢，她让我看到的是另一种纯度——为人处世的纯粹，心地质地的纯粹。在这个信息喧嚣、人设复杂的时代，那种不掺杂质、本本分分的“人味儿”，或许才是最难得、最“足金”的东西。
她如今在哪里，过着怎样的生活，我全然不知。也许，她早已忘了那个对于金漆和木板的午后闲谈。但这都没关系。就像那个再也拨不通的号码，“9999”成了一个符号，封存了一段时光，也提醒着我一些东西。它提醒我，在追逐各种外在“成色”标识的时候，别忘了自己心里那块“木板”的质地。真正的“伊人”，或许不在水一方，而就在那份历经淘洗后，依旧保留的坦荡与真实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