尝到甜头后秦姨
尝到甜头后秦姨
秦姨攥着手机，手心有点冒汗。屏幕上是条银行短信，到账两千叁。这钱不是工资，也不是儿女给的，是她自己从那个叫“惠享生活”的础笔笔里“赚”来的。她盯着那数字，反复数了两遍，心里头那点儿怀疑，像块冰似的，慢慢化开了，变成一股热乎乎的东西，直往上涌。
这事儿得从半个月前说起。楼下超市门口，几个穿得挺精神的小年轻摆了个摊，说是推广啥“社区团购新平台”，扫码下载就送一打鸡蛋。秦姨本来只想领鸡蛋，架不住那姑娘嘴甜，“阿姨您一看就懂生活，我们这个平台，买东西便宜不说，还能分享赚钱！特别简单，您试试呗？”秦姨想着，反正不要钱，下就下吧。
回家鼓捣了半天，还真让她在础笔笔里找到个“分享有礼”的板块。她试着把链接发到了家族群和广场舞姐妹群里。头两天，静悄悄的。秦姨有点泄气，心想，果然天上不掉馅饼。可到了第叁天，手机“叮咚”一响，显示进账八块五。说是有人通过她的链接买了包纸巾。嘿！秦姨乐了，八块五也是钱啊，够买把小葱了。
这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了颗小石子，涟漪慢慢荡开了。秦姨开始上心了。她不再只发链接，还学着在群里说两句，“这个洗衣液我买过，洗得挺干净”，“那个水果特价，明天截止啊”。别说，真有几个老姐妹跟着买了。那个月的账单，从十几块，慢慢变成几十块，上百块。秦姨觉得，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门道。
尝到甜头后，秦姨的生活节奏悄悄变了。以前早上准点去公园跳舞，现在总要晚个十几二十分钟——得先把几个限时秒杀的链接发出去。做饭时也老惦记着手机，怕错过了“团队奖励”的通知。老伴说她“钻钱眼里了”，她不服气：“我这是跟上时代，发挥余热！你看，这月买菜钱都省出来了。”
她甚至开始研究起平台的“升级体系”。要想赚得多，不能只靠自己卖货，得发展“下线”——哦不，平台叫“合作伙伴”。拉一个新用户实名注册，奖励二十块；新用户再消费，还有提成。秦姨心动了。她人缘好，广场舞队里是个热心肠，张罗事利索。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跟舞友们聊起这个础笔笔，怎么省钱，怎么还能赚点零花。话里话外，都透着那股“尝到甜头”的实在劲儿。慢慢的，还真有五六个人在她的“指导”下弄了起来。
那天到账的两千叁，就是所谓的“团队管理奖”。数额远超她过去零零碎碎的积累。看着短信，秦姨先是懵，然后是种混杂着兴奋和一丝不安的眩晕。她投进去多少呢？为了冲高级别，享受更高比例的分成，她自己这个月也在平台上买了不下叁千块的东西——有些是需要的，有些，纯粹是为了“冲业绩”。家里堆了好几箱用不完的洗衣液和抽纸。
晚上，女儿打来视频电话，闲聊间秦姨没忍住，带点炫耀地说起这个月“赚”了钱。女儿一听就急了：“妈！你可别信这些！这叫‘拉人头’，新闻里说过好多，前期给你点甜头，后期说不定就跑路了！你投了多少钱进去？”秦姨支吾着，没敢说全。女儿在那头叹气：“妈，咱不贪那个便宜，好不好？你想买东西，我给您买。您要是闷了，来我这儿住段时间。”
挂了电话，秦姨看着客厅角落里那几箱纸巾，又看看手机里那条短信，心里那团高兴劲儿，不知不觉凉了一半。她想起刚开始那八块五的快乐，那么简单。现在钱多了，心里怎么反而沉甸甸的，像是欠了谁似的。老伴看她发呆，说了句：“早点睡吧，那钱啊，在自个儿口袋里揣踏实了，才是真的。”
秦姨没说话，默默关了手机。黑暗里，她睁着眼。甜头是尝到了，可这味道，怎么到了后头，有点发涩呢？她翻了个身，心想，明天，明天得把那些用不上的东西，在平台上试试看能不能转出去。至于拉新人的事……先停停吧。舞，还是得准时去跳，那几个老姐妹约好了要学新步子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