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红着脸说爸别戴套
女儿红着脸说爸别戴套
客厅的灯有点暗，老陈正低头翻着手机，女儿小雅蹭到他旁边，声音比蚊子还细：“爸…那个，下周末同学聚会，我想…”她顿了顿，脸一下子红到耳根，“我想让你开车送我，别…别戴套。”
老陈手指一僵，手机差点滑下去。他猛地抬头，看见女儿通红的脸和躲闪的眼神，心里那点惊涛骇浪才慢慢平息下来。哦，是“别戴套”啊——他这开了快二十年的老捷达，方向盘上的保护套磨得油光发亮，女儿总嫌它土气，说了好几次让他摘掉。原来是为这个。
“就为这个？脸红成这样。”老陈故意板起脸，心里却软了一块。女儿长大了，知道要面子了。小时候她可不管这些，踩着泥巴就往他车上爬。现在呢，高中生了，和同学出去，大概是不想老爸的车显得太寒酸。那个毛茸茸的方向盘套，确实是好些年前的样式了。
小雅使劲点头，眼神里有点恳求：“我们班长她爸开新车来接，可神气了。咱家车旧点没事，就是那个套子…”她没再说下去。老陈懂。青春期的孩子，心思细得像针尖，同学间无意的一句话，可能比天还大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，也曾因为父亲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来学校，整整一个礼拜低着头走路。
“行。”老陈答应得干脆，“明天就摘了。保证让你同学看着，咱这车清清爽爽的。”他拍了拍座椅，好像那是匹老伙计。车子是旧了，发动机声音也不如从前清脆，但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净。这方向盘套，还是孩子妈当年买的，说冬天握着不冻手。如今套子还在，人却走了好几年了。
周末早上，老陈特意把车洗得锃亮。那个绒布套子被他仔细拆下，收进了储物箱。方向盘露了出来，皮革磨得光滑，中间的车标倒还清晰。小雅上车时，眼睛亮了一下，小声说了句“谢谢爸”。
路上有点堵。父女俩平时话不多，这会儿安静着，电台里唱着老歌。老陈忽然开口：“雅雅，车是代步的，旧点没关系。人呢，实实在在就好。”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女儿一眼，“不过爸知道，你们这个年纪，有你们的讲究。这不叫虚荣，叫…叫体面。爸懂。”
小雅看着窗外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过了一会儿，她转过头：“爸，其实我们班长后来偷偷跟我说，她羡慕我。”老陈挑了挑眉。“她说，她爸一年换不回家几次饭，车再新也没意思。她说…你每次都在校门口等我，风雨无阻的，她记得。”
老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。心里头那股暖流，慢慢淹过了刚才那点隐约的酸涩。他忽然明白了，女儿在意的，或许从来不是那个套子土不土。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，笨拙地维护着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家，在外人眼里的那份完整与体面。她红着脸说出的那句话，里头藏着的，是怕父亲被看轻的担忧，是少年人那颗敏感又柔软的心。
到了聚会地点，一群朝气蓬勃的孩子等在路边。小雅下车前，老陈叫住她，从车窗递出把伞：“看天色怕要下雨，带着。”女儿接过去，冲他笑了笑，那笑容明朗，早没了之前的扭捏。她挥挥手，跑向同学。有个女孩揽住她的肩，朝车子这边望了望。
老陈没急着走。他看着女儿的背影，混在人群里，说笑着，那么自在。他想，所谓成长，大概就是这样吧。孩子开始小心翼翼地触碰世界的规则，父母呢，一边学着放手，一边还得稳稳地站在他们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。那个被摘下的方向盘套，像是一个小小的仪式，告别了一点什么，又迎来了另一点什么。
他发动车子，掉头回家。阳光透过干净的前挡玻璃洒进来，落在没了套子的方向盘上，温温热热的。路还长，车旧点，开慢点，稳当着呢。老陈想着，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。这日子，不也是这样，朴素，但扎实，握在手里，是实实在在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