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今晚别急妈妈给你
儿子今晚别急妈妈给你
厨房的灯还亮着，锅里温着粥。我看了看钟，快十一点了。你房间的门缝底下，光还漏出一线，偶尔传来鼠标点击的轻响。我端着切好的水果，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，听着你隐约的叹气声。
敲门前，我把那句到了嘴边的“别玩了”咽了回去。推开门，你背对着我，肩膀绷得紧紧的，屏幕的光映在你脸上，明明灭灭。桌上摊着练习册，卷子角都卷起来了。“妈，等会儿，这局马上完。”你没回头，声音里透着焦躁。我放下盘子，手轻轻搭在你肩上，能感觉到那份僵硬。“儿子，今晚别急，妈妈给你温着粥呢。事儿，一件一件来。”
你好像没听见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。我就在你床边坐下了，看着你书架上那排从小到大的照片。那个举着风车咯咯笑的小男孩，怎么一转眼，眉头就锁上了这么多心事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是功课越来越难，还是朋友间那些琢磨不透的话语，或者，是你心里那个对自己越来越高的要求？你这孩子，打小就要强。
屏幕暗了下去，你终于转过身，抹了把脸，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懊恼。“又输了……作业也没写。”你抓了抓头发。我递过一块苹果，“输了就输了呗。作业嘛，现在写也行，明儿早点起也行。但你这颗急火火的心，得先安顿下来。”你嚼着苹果，没吭声，但身子慢慢松了些。
我想起你小时候学走路，跌倒了，趴在地上眼看要哭，我从不急着去抱，就在前头拍拍手，“来，儿子，不着急，妈妈在这儿呢。”你便晃晃悠悠，自己爬起来。现在你长大了，跑得快了，路也复杂了，反而忘了怎么对待跌倒。一遇着坎，就恨不得立刻跳过去，跳不过去，就跟自己较劲。
“妈，我就是觉得烦，一堆事，理不清。”你终于开口，声音低低的。我点点头，“嗯，妈懂。心里跟缠了毛线团似的，是吧？越急，扯得越乱。”我顿了顿，看着你的眼睛，“可你记不记得，小时候我给你理那些缠死的风筝线？急不得，得找个线头，顺着劲儿，慢慢捋。这生活节奏啊，有时候不是越快越好。你得找到自己那个舒服的、不慌不忙的劲儿。”
你若有所思。我接着说：“你看那粥，得小火慢熬，才出米油，才养人。做事、念书，也是一个理。你这天天赶着、追着，火太旺，心就焦了，东西反而进不去。”这番话，是说给你听，也像在说给从前某个时刻同样焦急的自己听。我们总怕耽误，怕落后，怕这怕那，唯独不怕“慢”下来会错过什么。其实，慢下来，才能看得更清楚。
你忽然笑了下，有点不好意思，“妈，你一说，我好像真觉得饿了。” “饿了好呀！” 我也笑起来，“走，粥该温好了，就点酱菜，舒舒服服吃一碗。吃饱了，脑子才转得开。那作业，大不了妈陪你一会儿。”
餐厅的灯暖暖的，粥碗冒着热气。你喝得很香，额角冒出细汗。我们没再多说什么，碗筷轻碰的声音，显得夜晚特别安静。这种心灵陪伴，或许就是无声的“别急”。不是帮你解决所有问题，而是告诉你，就算天大的事，也有个人，有盏灯，有碗热粥，陪你一起承着。你不用一个人心急火燎地往前冲。
看着你舒缓的眉眼，我知道，明天可能还会有新的麻烦，新的焦虑。但至少今晚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，我们让时钟的滴答声，慢下来了几拍。儿子，往后的路长着呢，妈妈没法永远在前头拍拍手等你。但这句话，你想什么时候回头，都还能听见：今晚别急，妈妈给你，留着一份安心。这份安心，就是家的味道，是不管世界多喧嚣，这里总有一处，允许你停下喘口气的港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