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班长哭着说不能再肠了
女班长哭着说不能再肠了
自习课铃响过十分钟了,教室里还跟菜市场似的。粉笔头在空中乱飞,后排几个男生凑在一起看篮球视频,笑声一阵高过一阵。我正琢磨着怎么让他们安静点,就看见林晓——我们班那个总把脊背挺得笔直的女班长,突然“啪”地把手里的登记本摔在讲台上。
整个教室瞬间静了。所有人都愣住了,扭头看向讲台。林晓的肩膀在微微发抖,她没抬头,手指死死抠着讲台边缘,指甲盖都泛白了。过了好几秒,她才抬起脸——眼圈通红,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,但硬是没哭出声。
“我……”她的声音哑得厉害,像砂纸磨过桌面,“我真的不能再撑了。”
那个“撑”字,她说得特别重,尾音都在打颤。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老槐树上知了的叫声。后排看视频的男生默默按掉了手机屏幕,粉笔头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去了。大家都被吓着了——林晓是谁啊?军训时中暑晕倒,醒来第一句话是“报告还没交”;上次月考发着高烧,愣是考了全班第二。她字典里好像就没有“不行”这两个字。
可现在,这个从来不掉链子的人,站在全班面前,眼泪糊了一脸。
“收作业催叁遍,卫生评比天天盯,运动会报名求爷爷告奶奶……”她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睛,结果越抹越花,“这些我都认了。但你们知道最累的是什么吗?是你们觉得‘反正有班长呢’。”她顿了顿,吸了口气,“黑板报我一个人画到晚上九点,没人问一句‘要不要帮忙’;调解吵架,到头来两边都怨我多管闲事;老师那边要成绩,同学这边嫌管得宽……我成夹心饼干了。”
她说的这些事,其实大家心里都门儿清。只是平时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。好像班长就该是铁打的,就该永远精力充沛,就该把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。我们习惯了她的付出,习惯到觉得理所当然了。
“我不是要撂挑子。”林晓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浓浓的鼻音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也需要喘口气。也需要有人说‘林晓,这个我来吧’。也需要你们别把我当个永动机。”她把“永动机”这叁个字咬得很清楚,像在咀嚼什么苦涩的东西。是啊,哪有人是永动机呢?再满的电量,也有耗尽的时候。
教室里还是没人说话。但气氛不一样了。先前那种闹哄哄的、事不关己的空气,慢慢沉了下去。有几个女生低着头,手指绞着衣角。那个总不交作业的体育委员,挠了挠后脑勺,眼神躲躲闪闪的。
后来班主任怎么处理的,我记不太清了。只记得那天放学,黑板报小组破天荒主动留了下来;学习委员默默接过了每天的作业统计表;连最调皮的那个男生,都凑过去跟林晓说了句“那个……昨天吵架的事,对不住啊”。
林晓那天哭的不是委屈,至少不全是。她哭的是一种透支——那种单向的、被无限索取的精力和责任,终于到了临界点。她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懒惰和自私。我们总觉得“能者多劳”,却忘了问一句“能者会不会累”。
那天之后,班里的活儿开始流动起来了。虽然还是会有推诿,会有拖延,但至少,没人再觉得那一大摊子事只是班长一个人的了。林晓还是会早早到校,还是会催作业,但脸上紧绷的线条,好像柔和了那么一点点。偶尔,她也能在课间发会儿呆,或者跟同桌聊聊新出的漫画了。
她摔本子的那个瞬间,哭出来的那句话,像一根突然刺破气球的小针。“砰”的一声轻响后,某种虚假的、紧绷的平衡被打破了。换来的,是一种更真实、也更有人情味儿的摇晃着前进。原来,承认“我撑不住了”,有时候比硬撑到底,更需要勇气,也更有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