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校停电我插班花漫画
学校停电我插班花漫画
那天下午第二节课，天阴沉得像块旧抹布。物理老师正讲到磁场切割，粉笔在黑板上吱呀呀地画着我看不懂的弧线。就在我眼皮开始打架的瞬间——咔，整个世界突然静了。
不是那种普通的安静，是连日光灯管嗡鸣声都消失的、彻底的静。教室里先是一愣，随即“哇”地炸开了锅。停电了！整栋教学楼都在欢呼，隔壁班甚至有人拍起了桌子。老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“安静”，可那声音在黑暗里显得特别无力，很快就被同学们的骚动吞没了。
教导主任的哨声在走廊急促地响起来，要求各班待在原位。可没有光，规矩好像也跟着失效了。有人摸出了抽屉里的充电小台灯，一束光打在教室后墙，晃来晃去的像探照灯。几个男生凑在一起，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们的脸，蓝莹莹的。
我就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窗外透进来一点灰蒙蒙的天光，勉强能看见同桌的轮廓。她从书包里窸窸窣窣摸了半天，竟然摸出个巴掌大的手电筒，拧亮了放在桌角。那圈暖黄的光晕，在我们俩之间划出个小天地。
“反正也上不了课，”她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点神秘，“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她从物理课本里抽出一本薄薄的、自己装订的册子。封面上用彩笔画着朵歪歪扭扭的向日葵，下面写着“插班花”叁个字。我接过那本还带着体温的册子，心里琢磨着：插班花？是我们班那个总坐在最后排、开学一个月还没跟任何人说过话的转学生吗？
手电光正好打在翻开的第一页。是漫画，用针管笔仔细勾的线，阴影排线密密的。画的是教室场景，窗边坐着个短发女孩，正望着窗外发呆。画风不算特别精致，但那种孤独感，几乎要从纸面上漫出来。第二页，女孩在食堂一个人吃饭；第叁页，体育课自由活动时，她靠在双杠上望着天空。
“这是我画的，”同桌凑近了些，呼吸拂过我耳畔，“偷偷观察她好久了。你说，她每天都在想什么呢？”
我一张张翻着，停电的教室很吵，可我们这儿特别安静。漫画里的“插班花”总在观察别人——看同学打闹时的笑容，看老师板书时的侧脸，看窗外飞过的鸟。她像个安静的收集者，把看见的碎片都收进眼睛里。有一页画得特别细致：课间十分钟，她指尖在课桌上轻轻敲着，旁边标注了一行小字“也许在打一首听不见的歌的节拍”。
翻到中间部分，情节忽然转了。停电的夜晚——就像现在这样——教学楼一片漆黑。“插班花”却摸黑走到讲台边，从粉笔盒里挑了根白色的，借着应急灯那点绿幽幽的光，在黑板上画起来。下一页跨页大图：整面黑板开满了发着微光的花，那些花蔓缠绕成奇怪的电路图，花芯里坐着小小的人影，仔细看，竟然是我们班每个同学的样子。
“我觉得，”同桌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很轻，“她不是孤僻。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，把大家都‘种’在心里了。”
我盯着那幅黑板开花的画，忽然想起些细节：我体育课摔破膝盖那次，是“插班花”默默递过来一包没拆封的创可贴；班长弄丢班会费急哭时，是她从自己书包夹层找出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，说是“刚好捡到”。她确实像棵植物，安安静静地生长，却在别人需要时，伸出叶子托一把。
就在这时，教室门被推开了。应急通道的绿光泻进来一道，照亮门口站着的人。短发，校服穿得整整齐齐，手里抱着个纸箱——正是“插班花”本人。她有点局促地开口：“老师让我发蜡烛……后勤处刚送来的。”
她从前排开始，给每桌分发一小截白蜡烛和火柴。走到我们这桌时，我接过蜡烛，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。黑暗里，那双眼睛亮得出奇。我忽然笑了，指着同桌那本漫画册子封面：“这花画得好看。”
她愣了下，目光落在封面的向日葵上，嘴角很轻地弯了弯。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，继续往后排走去。
蜡烛一根接一根亮起来。小小的火苗在课桌上跳动，每个人的脸在暖光里变得柔软。物理老师也不讲题了，干脆让我们自习。教室里安静下来，只有烛芯偶尔噼啪轻响，混着翻书页的沙沙声。
我借着烛光，翻到漫画最后一页。画面是毕业典礼，所有人都笑着抛起学士帽，天空飘落无数花瓣。而“插班花”站在人群中间，手里握着一把种子。旁边对话框里写着一行字：“每一个遇见的人，都是一粒会开花的种子。”
合上册子时，电还没来。但教室里已经足够明亮——不是灯光那种刺眼的白，是几十朵烛光聚在一起的、毛茸茸的暖黄色。我转头看向教室后排，“插班花”正低头看书，烛光在她睫毛下投出小小的影子。她似乎察觉到了目光，抬起头，隔着好几排摇曳的烛火，朝我轻轻点了点头。
那晚直到放学，电都没来。我们点着蜡烛上完了最后一节自习。收拾书包时，我在物理课本里发现了一枚用草稿纸折成的四叶草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进来的。展开来看，里面用铅笔写着小小的两个字：“谢谢。”
走廊里，同学们举着蜡烛慢慢往外走，一条光的河流在黑暗中流淌。我回头看了眼教室，黑板上物理公式的痕迹还隐约可见。但在我眼里，那儿好像已经开出了一黑板无声的花，每朵花里，都住着一个发着光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