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的水深又滑又多喷了小说
岳的水深又滑又多喷了小说
老陈把那本皱巴巴的书拍在桌上时,油渍都快把封面浸透了。封面上“岳”字只剩半个山字头,下面糊成一团。他嘬了口劣质茶叶,眯着眼说:“这可是好东西,我翻修老宅子,从房梁缝里抠出来的。”我凑近看,纸页黄得像秋天的落叶,一碰就脆生生响。
这书讲的是个叫岳叁的采药人。山里人都知道,岳家坳后头那座无名山,当地人只叫它“岳”。都说那地方邪门——晴天进山,忽然就起雾;听着水声去找泉眼,绕半天又回到老地方。岳叁偏不信这个邪。书里写他“脚底板长着眼睛似的”,专挑雨季进山,说这时候的药材才够劲。
翻到中间,纸页突然潮乎乎的,好像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。岳叁那天遇上了怪事。他在深潭边看见株紫参,刚弯下腰,潭水“咕嘟咕嘟”冒泡,像烧开了似的。水里忽然伸出条滑溜溜的东西——不是蛇,倒像是什么动物的尾巴,鳞片泛着青光,一摆尾就溅他满脸水花。岳叁吓得往后跌,那东西“哧溜”缩回去,水面只留下几个漩涡。
我读到这儿,手指头莫名发黏。老陈嘿嘿笑:“神奇吧?更神的在后头。”他说这书有种魔力,读着读着,总觉得耳边有水流声,裤腿管湿漉漉的。我当他说笑,可半夜翻书时,真听见卫生间水龙头在滴答——明明睡前关紧了的。
岳叁后来成了这书的“俘虏”。他叁天两头往深山里钻,每次都带回些稀罕药材,人也越来越沉默。有次他婆娘洗他衣裳,从兜里摸出把水草,腥气冲鼻子,草叶上还沾着亮晶晶的黏液。村里老人劝他:“岳的水深哪,底下连着阴河,滑得很,踩不住。”岳叁只是咧嘴笑,眼神空荡荡的,像被潭水泡透了似的。
最瘆人的是结尾部分。纸页在这里格外厚,摸起来凹凸不平,像盖了层干涸的水渍。岳叁最后一次进山,下了七天七夜的雨。村里人说听见山里传来“轰隆轰隆”的响声,不是雷,倒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在翻身。后来雨停了,有人在潭边捡到岳叁的背篓,里头药材鲜灵灵的,还挂着水珠。背篓边上,滩着一大片湿痕,蔓延开来,像个人形。
老陈等我合上书,才慢悠悠开口:“这书啊,在我家房梁上躺了少说五十年。我爷爷那辈就说过,岳家坳早先真有这么个人。”他顿了顿,“可你说怪不怪,去年县志办的人来打听,翻遍档案,压根没岳家坳这地方。”
我把书还给他,手心还是潮的。夜里做梦,梦见自己站在潭边,水里幽幽地冒着泡,咕嘟咕嘟,咕嘟咕嘟。有声音从很深处传上来,黏糊糊的,带着水草的腥气。它说:“下来看看……底下宽敞着呢……”
第二天我去找老陈,他铺子关着门。邻居说,老陈一大早背着包往西边去了,那边有新开发的山景区。我问具体去哪,邻居挠挠头:“好像听他说……要找什么有深潭的山坳?”我站那儿愣了半天,太阳晒得人发晕,却总觉得有股子凉气,顺着脚底板往上爬。
那本书后来再没见过。只是每逢雨季,我翻箱倒柜找东西时,总会莫名想起那些黄脆的纸页,想起岳叁空荡荡的眼神。或许有些故事就像山里的深潭,看着平静,底下却藏着看不见的漩涡。你凑得太近,它就悄悄漫上来,打湿你的鞋底,让你脚下一滑——等回过神来,半个身子都凉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