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7人人澡
97人人澡
说起“97人人澡”，您可别误会，这可不是什么澡堂子的广告。这串数字和文字凑一块儿，乍一看有点摸不着头脑，像是某种暗号，又像是个随口一提的代号。其实啊，它背后藏着一段特别具体、特别有烟火气的记忆。
那得往回倒个二十多年。我老家那一片，是那种典型的国营厂矿家属区。一排排的红砖楼，楼挨着楼，人挨着人。到了夏天，屋里头跟蒸笼似的，电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。那时候，家家户户没条件装热水器，洗澡就成了个大问题。厂里的公共澡堂，就成了我们这些半大孩子的“水上乐园”。
为什么是“97”呢？因为澡堂子每周开放的时间是固定的，星期二、星期四、星期六。对我们来说，星期六晚上那场，就是一周里的重头戏，是真正的“狂欢”。结束了一周的功课，几个要好的伙伴，早早地就把毛巾、肥皂、换洗衣服塞进一个塑料袋里，饭都顾不上好好吃，就急着在楼下集合。人齐了，浩浩荡荡地往澡堂走。那阵势，可不就是“人人”都去“澡”嘛。
热气腾腾的澡堂子里，白茫茫一片。声音被水汽和瓷砖墙放大，混成一团：哗啦啦的水声、大人的聊天声、小孩的嬉闹声、还有不知谁的家长在喊自家娃过来搓背的吆喝声。我们这群半大小子，在淋浴头下互相泼水打闹，比谁憋气时间长，偷偷用肥皂在湿滑的地上“滑冰”。那种无拘无束的快乐，现在想想，真是纯粹得发亮。
那时候的邻里关系也近。在澡堂里，碰见叔叔伯伯，会笑着拍你一下，问你爸最近忙啥呢；遇见熟悉的阿姨，会叮嘱你“后背洗干净点”。所有的身份、辈分，在那片温热潮湿的空气里，都变得模糊而亲切。身体是清洁的，人与人之间也仿佛卸下了什么隔阂。洗完出来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，浑身冒着热气，走在夏夜的凉风里，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唱歌。那种从里到外的舒坦和轻松，是现在躺在高级按摩浴缸里也找不到的。
所以，“97人人澡”，对我而言，它是一个时空坐标，定位了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。它代表的是匮乏年代里，人们如何创造并共享简单的快乐。是那种扎扎实实的生活气息，是邻里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情温度，是在有限条件里找到无限乐趣的童年记忆。它不精致，甚至有点粗粝，但那种热闹和鲜活，却像被水汽浸润过一样，深深印在了脑子里。
如今，红砖楼很多都拆了，当年的伙伴散落在天南海北。家家户户都有了24小时的热水，洗澡变成了一件极其私密、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事。方便是方便了，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少了那种一群人的喧嚣，少了那种仪式感的期待，少了那种洗完澡后，走在星空下，和伙伴们商量明天去哪儿玩的憧憬。
偶尔，在某个疲惫的傍晚，拧开自家的花洒，水柱均匀而安静地落下。在一片寂静中，我好像又听见了那片嘈杂的、带着回响的欢笑声，看见了那片白茫茫的、温暖的水雾。“97人人澡”，那不是一个谜语，那是一扇门。推开它，就能回到那个热气腾腾的、简单的夏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