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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5-12-31 11:12:25 来源:原创内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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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李蹲在田埂上,眯着眼看天边。那太阳啊,沉得特别慢,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,一点一点往下蹭。余晖泼开来,从金黄到橘红,再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、带着点儿紫的暗沉颜色,一层一层染透了半边天,也染透了他脚边那片刚抽穗的稻子。风是热的,混着泥土和禾苗的青气,一阵一阵扑在脸上。他摸了根烟点上,没抽,就看着烟头的红点在暮色里明明灭灭。

“这颜色,可真够久的。”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嘀咕了一句。旁边歇脚的后生没听清,问他说啥。老李笑了笑,没答。他心里想的,是另一码事。不是眼前这落日,是比这落日更久、更沉的一种东西。

他想起了爷爷。爷爷是个老漆匠,有一手绝活。那时候家里有个老柜子,是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,颜色旧得发黑,边角都磨白了。爷爷说要给它重新上漆,漆那种老式的、用桐油和矿石粉慢慢调出来的土黄。那活儿,他记得特别清楚。爷爷不着急,每天就调那么一小碗,用鬃刷蘸了,顺着木头的纹理,一下,一下,轻轻地刷。刷完一遍,就放在阴凉处,等。等它自己干透,等颜色“吃”进木头里去。那等待长得没有尽头,急得小时候的他团团转。

“急啥?”爷爷总这么说,“好东西,都得靠‘养’。这颜色,你现在看是黄,等日子久了,它自己会变,会活过来。”

后来他懂了。爷爷等的不是漆干,是等时间慢慢渗进去。那种黄,不是油漆桶里一打开就冲鼻子的亮黄,它起初是润的、谦卑的,覆在木头上。然后,在无数个白天黑夜的交替里,在无数次空气的抚摸、光线的游走下,它开始沉淀。表面那层浮光敛去了,底子里的温润却透了出来,越来越稳,越来越厚实。最后,那柜子通体是一种沉静的、暖洋洋的黄,像秋天晒透了的谷堆,像老家墙上历经风雨的土坯,看着它,心里就觉得踏实。那是一种时间质感,是快不了、也模仿不来的。

现在的世界,好像不太兴这个了。什么都快。快餐、快车、快讯,连颜色都是快的。屏幕一亮,要什么黄有什么黄,金碧辉煌的,晃人眼睛。可指尖一划,也就过去了,留不下一点痕迹。那种需要你用很久很久的耐心去陪伴、去等待,最后才能从里头品出滋味儿来的“久黄”,好像被人忘了。

老李又看看天。最后一点光边,也终于被地平线吞没了。天空变成了黛蓝色,远处村落亮起零星灯火。田里的蛙声,此起彼伏地响起来。刚才那片轰轰烈烈的黄,仿佛只是一场梦。但他知道,那不是梦。明天,只要太阳照常升起,它还会来。它来了又走,走了又来,千万年了,比任何人的记忆,任何一座房子、一件器物,都要久。

这天地间最大的“久黄”,恐怕就是这日复一日的落日吧。它见证了一切,又仿佛遗忘了一切。它不说话,只是存在着,用那种恒常的、缓慢的变幻,告诉你什么是岁月沉淀。你躁了,它静静悬着;你喜了,它淡淡洒着;你悲了,它依旧暖暖地铺着。它不为你改变节奏,你只能去适应它的漫长。

他站起身,拍拍屁股上的土,准备回家。田埂边的野菊,在昏暗里只剩下模糊的影子。但他记得它们白天样子,小小的,倔倔地开着,也是一种黄,不争不抢的。或许,所谓“久久久久久久久黄”,未必是某种具体的颜色,而是一种状态,一种生活本色。是像爷爷刷漆那样,把日子一天天、一遍遍地过扎实了,让经历和体会一层层地“吃”进生命里,最后透出来的那股子沉稳的光泽。

走到村口,谁家灶间飘出饭菜香,谁家孩子在哭闹,电视的声音隐约传来。这些声响,这些气息,在渐渐浓重的夜色里,显得格外真实,格外有烟火气。老李忽然觉得,心里那片被落日染过的地方,暖烘烘的,很饱满。那抹黄,到底还是留下来了,留在了他看过的眼睛里,留在了他正在走着的、这条回家的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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