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我想你,啊我愿意,我到了
啊我想你,啊我愿意,我到了
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。手指在冰凉的玻璃上滑过,打出一行字,删掉;再打一行,又删掉。最后只留下叁个字:“在干嘛?”
发送。然后就是等。等的时候,时间像被拉长的糖丝,黏糊糊的,走得特别慢。我把手机扣在桌上,又忍不住翻过来看一眼。没有那个熟悉的头像跳动。我走到窗边,楼下的街灯一盏一盏亮起来,橘黄的光晕里,人影匆匆。每个人都在走向某个地方,或者某个人。而我,像是在等一个回音,一个能把我从这片安静的空气里打捞起来的回音。
这大概就是想念吧。它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,就是心里空了一块,偏偏那块地方的风,只认得一个人的温度。它藏在很多小事里——吃到好吃的,下意识想拍下来分享;看到有趣的视频,第一个念头是“罢础看了肯定会笑”;甚至晚上刷牙,看着镜子,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上次见面时,对方嘴角沾着一点奶油的样子。这些细碎的瞬间,像小钩子,冷不防就把心扯一下。
“叮。”
手机终于响了。我几乎是扑过去的。屏幕上跳出来:“刚忙完。有点累。”后面跟着一个简单的表情。心先是提起来,看到内容,又轻轻落下去,没落到原位,悬着。指尖在键盘上犹豫。是说“辛苦了”,还是问“吃饭没”?是直接说“我想你了”,还是找个轻松的话题?这种掂量,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,大概也是“想念”附赠的、甜蜜又折磨人的功课。
最后我回:“累了就早点休息。给你留了盏灯。”这话说得有点没头没脑,我们明明不住一起。但我知道罢础懂。那盏灯不是物理意义上的,是心里的一个位置,一个随时可以靠岸的港湾。这是我想传递的“陪伴感”——即使不在身边,你也不是一个人。
过了几分钟,回复来了:“嗯。知道。你也是。”接着又一条:“周末见?”
就这叁个字,加一个问号。我眼前几乎立刻能浮现出罢础带着一点倦意、又有点期待的神情。刚才心里那片空着的地方,忽然就被暖风灌满了。所有掂量、所有悬而未决的情绪,一下子找到了答案。
我很快地打字,几乎没有思考:“好。我去找你。”这次不是“等你”,也不是“约哪里”,而是“我去找你”。主动的,确定的。想念催生出一种柔软的勇气,它不轰轰烈烈,就是愿意把脚迈向你在的方向,把时间留给你,把心思放在你身上。这份“愿意”,是穿越城市车流的耐心,是调整自己计划的迁就,是看到你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的简单。
跨越距离的奔赴
周末的列车飞驰,窗外的风景连成模糊的色带。我靠着车窗,耳机里的音乐也听不进去,脑子里一遍遍预演着见面的场景。是轻轻拥抱,还是像往常一样拍拍肩膀?要说些什么?手里的袋子里,装着罢础上次随口提过想吃的点心。这种朴素的、实在的“奔赴”,让想念有了重量和形状。
终于,到站了。随着人流走出车厢,穿过嘈杂的站厅。目光在接站的人群里急切地搜寻。然后,我看到了。罢础就站在那根柱子旁边,穿着我熟悉的那件外套,也在张望。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,罢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,笑着朝我挥手。
所有在手机里盘旋的语句,所有夜里独自咀嚼的情绪,在那一刻都蒸发了。我加快脚步走过去,越走越快,最后几乎是小跑。站定在罢础面前,呼吸还没平复,话已经出了口:“我到了。”
这叁个字,平平无奇。但它意味着想念的终结,和陪伴的开始。意味着穿过信号和距离,我真真实实地,站在了你面前。一路的周折、等待里的焦灼,都值得了。罢础接过我手里的袋子,指尖不经意碰了一下,是温的。
“走吗?”罢础问。
“走。”我答。
没有再多的话,我们很自然地并肩朝出口走去。肩膀偶尔碰到,传来实实在在的触感。外面的天色将晚未晚,风有点凉,但心里是满的,踏实的。那些在屏幕两端流淌的“想念”和“愿意”,此刻终于落地生根,化成了眼前这个人,和即将一起度过的、平凡的夜晚。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慢慢融在一起。这一程奔赴,算是到了站;而下一段陪伴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