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补惫
久久补惫
老张最近有点烦。具体烦什么，他也说不上来。就是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，下班回家，往沙发上一瘫，手机屏幕亮了又暗，暗了又亮。那些短视频刷来刷去，哈哈一笑，笑完好像什么也没留下。他忽然想起以前，不是这样的。
那时候网络还没这么发达，家里电脑笨重，打开个网页都吱吱呀呀响。几个要好的哥们，周末聚在一起，神秘兮兮地传看一张光盘。片子画质粗糙，剧情也简单，但那种带着点“禁忌”的分享感，那种围在一起压低声音讨论的兴奋，现在想起来，竟有点怀念。不是怀念片子本身，是怀念那种“劲儿”。那种对某个事物，带着点好奇，带着点探索，又带点共同秘密的“劲儿”。
现在呢？什么都触手可及。海量的信息，高清的画质，无穷的选择。手指一划，就是一个世界。可老张觉得，自己反而不会“看”了。就像走进一个巨大的自助餐厅，琳琅满目，什么都想吃，结果每样尝一口，肚子是饱了，却记不住任何一道菜的味道。那种专注的、期待的、甚至带点笨拙的获取快乐的过程，消失了。
他有时候会愣神，想起“久久”这个词。不是某个特定的东西，更像是一种状态。是小时候一本漫画书翻来覆去看好多遍，边角都卷了，还是看得津津有味；是年轻时一首歌用磁带反复听，听到歌词背得滚瓜烂熟。那种“久久”的回味，那种因为稀缺而格外珍惜的投入感，好像被这个快节奏的时代给冲淡了。
说到“补惫”，这词儿现在听起来都有点古早了。它更像一个时代的符号，代表着某种初始的、粗粝的、甚至被污名化的娱乐需求。那时候，它被藏在隐秘的角落，带着强烈的标签。而如今，各种形式的娱乐内容早已泛滥，以更直接或更精致的方式，填满每一个碎片时间。标签似乎淡了，但那种偷偷摸摸的“心跳感”，连带那种得到后的“珍惜感”，也一并没了。
老张不是想回到过去。过去有过去的麻烦和不便。他只是觉得，现在这种过于容易的获取方式，是不是也拿走了点什么？快乐来得太容易，阈值就被越抬越高。以前能让你津津有味的东西，现在可能看个开头就划走了。我们追求更刺激、更新鲜、更强烈的感官体验，却很难再对什么东西产生“久久”的留恋。
这大概不只是老张一个人的困惑。我们好像集体陷入一种“娱乐疲劳”。内容产业拼命生产，算法拼命推荐，我们拼命消费，却越来越难感到真正的满足。那种沉浸其中的、能让人回味许久的体验，变得奢侈。我们的注意力，成了被争抢的稀缺资源，被切割得七零八落。
老张关掉手机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。他走到书架前，拂去一层薄灰。那里有几本旧书，还有一摞年轻时的收藏。他抽出一本，纸张已经泛黄，带着一股旧物的气味。他坐下来，试着像以前那样，安安静静地读上几页。开始有点浮躁，总想摸手机。他强迫自己继续。
慢慢地，翻书的声音，纸张的触感，还有那些需要稍微琢磨一下的文字，把他拉了回来。时间好像慢了一些。他想起今天在网络上无意识浏览的那些碎片，对比手上这本书所要求的连续性和耐心，忽然明白了自己空落落的原因。
我们或许不缺娱乐，缺的是能让心灵“停留”下来的那种娱乐。不是被动地接受轰炸，而是主动地选择，投入地感受，并允许自己在体验之后，有一段空白去反刍和回味。那种体验，才能沉淀下来，成为记忆里一个扎实的点，而不是流量河流里一片迅速漂走的叶子。
窗外夜色渐浓。老张没开大灯，只亮着一盏台灯。灯光柔和，笼罩着书页和他。这个夜晚，没有海量的选择，只有眼前这一本书。但他觉得，心里那个空落落的角落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上了一点。那是一种久违的、平静的充实感。他知道，明天依然会刷手机，依然会面对信息的海洋，但至少今晚，他找到了让内心“久久”安静一会儿的方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