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车上雪柔被猛烈的进出
公车上雪柔被猛烈的进出
冬日的黄昏来得特别早，才下午五点多，天色就已经灰蒙蒙的了。雪柔缩了缩脖子，把脸埋进厚厚的羊毛围巾里，随着人流挤上了那趟开往城郊的17路公交车。车里暖气开得足，玻璃窗上立刻蒙上了一层白雾，把外面霓虹初上的街景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。她好不容易在后门附近找了个立足之地，手刚拉住吊环，车子就猛地一晃，启动了。
这趟车她常坐，知道接下来会经过那段老城区正在翻修的路。果然，车子驶出站台没多久，就开始颠簸起来。说是颠簸，其实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，左摇右晃，时而猛地一顿，时而又突兀地加速。车厢里的人们像装在罐子里的豆子，随着这“猛烈的进出”节奏，不由自主地互相碰撞。雪柔紧紧抓住吊环，身体却依然不受控制地前后摇摆，好几次都差点撞到旁边那位提着菜篮的大妈。
“哎哟，这段路真是要命，”大妈嘀咕着，把菜篮子往怀里护了护，“跟坐船似的。”雪柔苦笑着点点头，算是回应。她的思绪，却随着这剧烈的晃动，有些飘远了。这感觉……莫名地有点熟悉。不是坐车的感觉，而是这种被外力不由分说地推搡、摇晃，身不由己的状态。就像她最近的生活。
工作上的项目一个接一个， deadlines 追在屁股后面跑；家里父母电话里小心翼翼的催婚；还有自己心里那些对于未来、对于去留的迷茫……所有这些，不也像这颠簸的行程一样，把她“猛烈地”推过来，又“进出”于各种焦虑和压力的缝隙之间吗？她感觉自己就像这车厢里的一个微小粒子，被更大的趋势和力量裹挟着前进，方向明确，过程却充满不可控的磕碰。
车子又是一个大颠簸，整个车厢的人都发出低低的惊呼。雪柔没站稳，向后踉跄了一步，却意外地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扶住了胳膊。她回头，是刚才那位大妈。“姑娘，小心点儿，这段路就这样，抓稳了。”大妈的声音带着家常的温和。雪柔道了谢，心里那点飘忽的烦闷，似乎被这小小的善意碰了一下，散开了一些。
她重新站好，目光投向窗外。白雾被手指划开一小片，能看见外面掠过的街灯，一盏一盏，在颠簸的视野里连成温暖的光线。车还在颠，但好像……没那么难以忍受了。她忽然意识到，这段糟糕的路，车在“进出”，人在摇晃，可车子本身，那笨重的铁皮箱子，还有里面这些默不作声承载着一切的扶手、座椅、地板，它们始终是稳定地向前的。它们承受着所有“猛烈”的冲击，却保证了方向。
生活或许也是这样吧。那些外界的压力，那些不由分说的变化，那些“猛烈的进出”，是这段旅程必然经过的颠簸路段。你无法让路变平，但你可以调整自己抓握的姿势，可以接受身边陌生人偶尔的扶持，更重要的是，心里得知道，车还在朝着目的地开。你自己的那辆“车”——内心某种笃定的东西，那份对生活本身向前的信任，其实没散架。
车子终于驶出了那段坑洼的路面，重归平稳。车厢里响起一阵几乎不易察觉的、集体放松的叹息。雪柔松了松有些发僵的手指，把围巾往下拉了拉，透了口气。窗外的景色清晰起来，已经能看到远处她家小区那片熟悉的灯火了。
到站，车门打开，冷冽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。雪柔跟着人群下车，双脚踩在坚实的人行道上。回头望了一眼那辆笨重的17路，它正关上车门，载着一车同样疲惫或归心似箭的人们，继续驶入夜色。刚才那二十分钟的颠簸，仿佛被抽离出来，成了漫长一天里一个有点特别、甚至让她想明白点什么的插曲。她转身往家走，脚步比上车时，似乎轻快了些许。前方的路还长，也许还有颠簸，但至少此刻，她感觉自己抓得挺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