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同学聚会》6妻子给领导消火
《同学聚会》6妻子给领导消火
老陈接到班长电话时,正蹲在厕所里抽烟。烟味混着消毒水味儿,熏得他眼睛发酸。电话那头嚷嚷着十年大聚,非去不可。他含糊应着,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——上个月部门竞聘,他又陪跑了。
聚会定在周六晚上。老婆小雅从衣柜深处翻出他那套唯一像样的西装,袖口已经磨得发亮。她熨烫得格外仔细,蒸汽氤氲里,忽然轻声说:“你们王总……好像也去。”老陈手一抖,烟灰掉在刚擦净的地板上。
果然,王总来了。不是以同学身份,是以“特邀嘉宾”的名义。班长举着酒杯,红光满面地介绍:“咱们老同学里出的真龙!”一桌人呼啦啦站起来敬酒,老陈挤在中间,杯子举得最低,笑得脸发僵。王总倒是随和,拍拍他肩膀:“小陈啊,还是这么实在。”那手掌的温度,隔着衬衫都能烫出个印子。
酒过叁巡,场面热闹起来。有人吹牛,有人诉苦,有人拉着王总套近乎。老陈缩在角落吃菜,那盘油焖大虾转到他面前叁次,他一次都没伸筷子。小雅坐在女宾那桌,隔着人群望过来,眼神静得像潭水。
不知谁起了头,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。轮到王总时,他选了真心话。有人大着舌头问:“王总,您说职场里最重要的是啥?”王总抿了口茶,笑眯眯的:“得有人替你操心,里里外外,打点周全。”这话说得轻,落在老陈耳朵里却沉甸甸的。他看见小雅站起身,端着酒杯朝主桌走去。
小雅今天穿了条素色裙子,头发松松挽着。她走到王总身边,微微倾身:“王总,我替老陈敬您一杯。他总在家说,您最体恤下属。”话说得妥帖,酒杯碰得清脆。王总眼睛眯了眯,仰头干了。周围响起零落掌声,老陈却觉得那声音刺耳。
后来王总喝多了,靠在沙发上说胃疼。班长急得团团转,小雅不知从哪儿找来解酒药和温水,又让人上了碗热粥。她处理这些时,自然得像在自家客厅。王总缓过来后,指着小雅对老陈说:“你呀,真是好福气。”
散场时已是深夜。老陈搀着王总送到停车场,小雅默默跟在后面。晚风一吹,王总忽然清醒了几分,拉开车门前,回头对老陈说:“下周一,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车灯划破夜色,尾灯红得晃眼。
回家的出租车里,两人谁都没说话。窗外的霓虹灯流成模糊的光带,老陈盯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,觉得陌生。快到家时,小雅忽然开口:“粥里我放了山药,养胃的。”老陈喉咙发紧,嗯了一声。他想问点什么,话在嘴里转了几圈,终究咽了回去。
那晚老陈失眠了。阳台上的烟头明明灭灭,他想起很多事——想起第一次见小雅时她扎马尾的样子,想起她为攒首付加班到深夜,想起竞聘失败那天她做的红烧肉,咸得发苦。黑暗里,他听见卧室传来细微的翻身声,一下,又一下。
周一早上,老陈系领带时手有点抖。小雅走过来,替他重新整理。她的手指很凉,碰到他脖颈时,两人都顿了一下。“去吧。”她说,声音平静。老陈走到门口,回头看见她站在晨光里,背影单薄得像张纸。
电梯下行时,老陈盯着跳动的数字。他想,等会儿见到王总,第一句话该说什么?是说“谢谢领导栽培”,还是该问“那碗山药粥合不合胃口”?电梯镜面映出他紧绷的脸,那表情既不像赴约,也不像赴战场,倒像是去认领一件丢失已久、却突然不敢相认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