纳河现在哪有夜晚站小巷,河边巷口夜色灯影
纳河现在哪有夜晚站小巷
那天路过新修的滨河步道，突然想起老陈前些天嘟囔的话："纳河现在哪有夜晚站小巷啊，全都拆得认不出来了。"这话像根细针，轻轻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。我扶着崭新的栏杆往对岸望，那些亮着景观灯的欧式建筑群，十年前还是挤满晾衣绳的旧巷子。
河面被游船划开道道金痕，岸边咖啡馆飘来手冲咖啡的香气。确实漂亮，像精心打扮的时髦女郎。可不知怎么，我反而怀念起当年在河边巷口踩着积水买豆浆的清晨。那时候巷子窄得能听见隔壁电视声，王奶奶总在傍晚把竹椅搬到巷口，摇着蒲扇说"纳河现在哪有夜晚站小巷，我们这条巷子可是看着河水变清的"。
其实王奶奶说对了。去年拆迁时她抱着那盆种了二十年的茉莉花搬进电梯房，临走前在巷子口的槐树上系了红布条。现在那棵树留在景观带里，周围装着射灯，树下的石墩却不见了——那是我们夏天下棋、冬天晒萝卜干的地方。
昨天遇见老陈的儿子，年轻人兴奋地给我看手机里的航拍视频："叔你看，咱们这儿现在多气派！"视频里确实气派，滨河公园像条翡翠项链，可我还是在找第叁棵梧桐树的位置——当年那树下有个总溢水的公共水龙头，清晨总聚着刷牙的邻居，泡沫顺着青石板缝流进纳河。
或许每个地方都该有自己的记忆锚点。对于纳河沿岸来说，河边巷口夜色灯影就是这样的存在。现在统一安装的太阳能路灯确实明亮，却照不见墙根那些用粉笔画的跳房子格子。李记炒货铺变成网红书店后，再没人记得他家炒瓜子时整条巷子都香喷喷的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昨天在新建的亲水平台看见几个孩子蹲着玩纸船，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其实没变。河水依旧在流，只是岸边的故事换了讲述的方式。那些消失的巷子像被收进相册的老照片，而新的河边巷口夜色灯影里，照样有人在晚风里散步、唱歌、等着回家。
突然想起王奶奶去年中秋说的话："拆了巷子拆不了根，纳河水流到哪儿，咱们就跟着记到哪儿。"她现在偶尔还会坐着轮椅来河边，对着曾经是巷口的位置发呆。有次我看见她悄悄往河里撒了把茉莉花瓣，那动作轻得像在给老邻居捎信。
游船的汽笛声把我拉回现实。几个穿汉服的姑娘正在流光溢彩的河边拍照，她们身后曾是老陈的修车铺。我试着学年轻人的样子用手机扫二维码听历史介绍，耳机里传来电子音讲述的"纳河变迁史"，而记忆里响起的是巷子深处"磨剪子嘞"的吆喝声。
转身要走时，发现步道边缘特意保留了一段老石板，上面刻着曾经存在于这里的巷弄名字。这大概是最好的安排——既允许时代向前走，又给回忆留了座位。晚风掠过水面带来湿润的气息，与叁十年前别无二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