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片的三 DB
港片的三 DB
说起港片，你脑子里蹦出来的是啥？是周润发风衣墨镜双枪扫射，还是周星驰那张无厘头的脸？是《英雄本色》里小马哥用美钞点烟的嚣张，还是《大话西游》里至尊宝那段一万年的谎话？这些画面，够经典，够味道，像刻在几代人记忆里的老唱片，旋律一响，味道就来了。
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——最近些年，再进电影院看港片，那种劲儿，好像有点找不回来了。不是片子拍得不好，特效更炫了，故事更复杂了，但总觉得……少了点什么。就像一锅老火汤，料还是那些料，火候却差点意思。这缺的，或许就是我琢磨的“港片的三 DB”。
第一个 DB，是“地气”。老港片为啥好看？因为它土生土长，冒着市井的烟火气。你看《古惑仔》，铜锣湾的巷子又窄又暗，大排档的炒牛河镬气十足；你看《重庆森林》，重庆大厦的逼仄，小食摊的喧闹，连警察663失恋都在街边小店买厨师沙拉。那种质感，是摄影棚里搭不出来的。现在的合拍片，场景宏大，横跨内地香港甚至海外，光鲜是光鲜了，可那份独属于香港街头巷尾的、湿漉漉热腾腾的“地气”，淡了不少。观众找不到那个可以代入的、充满细节的江湖了。
第二个 DB，是“胆色”。港片的黄金年代，那真是敢拍敢闯。题材上百无禁忌，黑帮、警匪、鬼怪、情色，什么边缘拍什么。手法上天马行空，徐克可以把武侠拍成科幻，王家卫能把爱情拍成哲学寓言。那种“搏到尽”的创作胆色，带着草莽的生机。现在呢？规矩多了，顾虑也多了。市场要照顾，审查要思量，越来越像一套精准的工业流程。稳妥是稳妥，可当年那种石破天惊、让人瞠目结舌的“胆色”，被磨平了棱角。电影，有时候怕的就是太正确，太周全。
第三个 DB，是“底色”。这可能是最核心，也最微妙的一点。老港片的魂，是一种深刻的“漂泊感”和“草根情义”。无论是黑帮片里的兄弟，还是警匪片里的对手，甚至是爱情片里的男女，都在一个变动不安的环境里，紧抓那一点点情义或信念，作为自己的救赎。这种底色，源于香港特殊的历史与城市心态。如今，环境变了，讲述的故事舞台大了，那种浓郁的、宿命般的漂泊与草根相互取暖的“底色”，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，难以精准复刻。
所以你看，这“三 DB”——地气、胆色、底色，像是一个三角，撑起了港片那个令人怀念的黄金时代。它们不是技术，不是投资，而是一种味道，一种气质。现在很多电影，技术上去了，这个“DB”却下去了。观众觉得不对味，原因或许就在这儿。
当然，这不是说港片就没戏了。新一代的电影人也在努力，试图在新的语境里，找到新的表达。只是那条路，不那么好走。你得在光鲜的布景里，重新闻到市井的烟火；你得在严密的规则里，找到新的突破角度；你得在全球化的故事里，守住那份独特的精神根源。这挺难的，就像让一个见过世界的人，再回头去唱纯粹的童谣。
港片还在拍，故事还在讲。只是作为观众，我们偶尔会怀念那个用简陋布景拍出江湖，用大胆想象颠覆类型，用满腔情义对抗命运的时代。那“三 DB”何时能再聚首，熬出一锅新的、滚烫的、让人热血沸腾的港味浓汤？我们都在等。也许，等着等着，在某个不经意的镜头里，那股熟悉的劲儿，就又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