嗯,,,学长我们换一个地方
嗯,,,学长我们换一个地方
林薇捏着那张薄薄的申请表，指尖有点发凉。实验室的日光灯嗡嗡响着，照得人脸色发白。她抬头看了看对面正在整理资料的陈默，那句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的话，终于溜了出来：“嗯……学长，我们换一个地方讨论吧？”
陈默愣了一下，推了推眼镜。他手里还拿着一沓实验数据，纸张边角都磨得起毛了。这个项目他跟了快一年，瓶颈期也卡了叁个月，每天泡在这个满是试剂味的房间里，思路好像也跟着生了锈。他环顾四周——堆满仪器的操作台，写满算式的白板，还有窗外一成不变的芭蕉叶子。是该换换了。
“行啊。”他放下数据，“你想去哪？”
二十分钟后，他们坐在了实验楼后面那个荒废已久的小露台上。这里以前是个开放休息区，后来渐渐没人来了，角落堆着些旧花盆，栏杆上爬着野生的藤蔓。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地切过来，不烫，暖融融地铺在水泥地上。风是活的，带着点青草和泥土的潮气，跟实验室里那种干燥的、带着消毒意味的空气完全不同。
林薇把申请表平铺在膝上，纸张被风吹得微微卷边。“我就是觉得，在实验室里，脑子被那些仪器框住了。”她声音不大，但很清晰，“看着那些冰冷的设备，好像只能想到标准流程，想到那些既定方案。但咱们这个问题……或许需要点别的。”
陈默没立刻接话。他靠在那把旧藤椅里，目光落在远处操场跑步的学生身上，变成一个个移动的小点。换了个环境，感官好像被刷新了。他忽然注意到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——林薇在数据表边缘用铅笔写的那些细小批注，字迹轻而急促；还有她刚才提议时，眼里那种不太确定的、却亮晶晶的光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陈默坐直了些，拿起那张被风吹拂的申请表，“我们之前太执着于‘修正误差’，总想着调整参数，在既有的设备精度里打转。但也许，问题不在‘修正’，而在‘观察角度’本身。”他指向表格中一组一直被他们视为干扰项的数据，“如果换个地方，换种测量环境，这些‘噪音’会不会反而成为有效信息？”
这个想法像颗小石子，投进了停滞已久的水面。他们的话题一下子散开了，不再紧紧绕着图表和公式。林薇说起她老家种果园的舅舅，怎么通过观察山坡向阳背阴来调整嫁接时机；陈默则想起以前读的一本杂书，讲古代工匠如何利用不同季节的空气湿度来处理木料。那些看似不沾边的闲谈，零零碎碎地，竟然一点点擦掉了他们思维上的那层雾。
风渐渐大了些，吹得申请表哗啦响。林薇伸手按住纸角，忽然笑了：“没想到，真管用。”
“管用什么？”
“换地方啊。”她指了指脑袋，“这里头，好像也通风了。”
陈默也笑了。他意识到，他们找到的或许不只是一个新方案的开端。那种困在固定空间里产生的、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思维僵化，才最需要被打破。物理位置的移动，有时连带着能把心里的格局也挪动一下。那些困在标准流程里的想象力，需要一点陌生的空气，一点不期而遇的风，才能重新飘起来。
夕阳又沉下去一些，给露台铺上一层更浓的金色。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，那张申请表上，已经布满了新的、龙飞凤舞的笔记。离开前，陈默回头看了眼这个凌乱却生机勃勃的角落。藤蔓在风里轻轻摇晃。
“明天，”他说，“如果天气好，咱们或许可以带着笔记本，去湖边的长椅上试试。”
林薇点点头，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。楼梯间的阴影落在身后，而前方，傍晚开阔的天光正漫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