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丑在国外被黑人
刘丑在国外被黑人
这事儿说来话长。刘丑是我老同学,去年被公司外派去了欧洲。走之前,我们几个朋友给他饯行,酒桌上他意气风发,说要去开开眼界,感受一下真正的“国际范儿”。我们都笑他,别光顾着看风景,也得多留心眼,毕竟文化差异摆在那儿。
刚到那边头几个月,他发回来的消息都是新鲜的。博物馆、古堡、街角的咖啡馆,照片里总是蓝天白云,配上他标准的游客笑。可慢慢地,他朋友圈更新的频率低了,偶尔深夜在群里冒个泡,言语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。
转折点发生在一个雨夜。刘丑在电话里声音有点闷,他说今天下班晚了,地铁又延误,出站时已经快十一点。车站离他的公寓还有段距离,得穿过一个不大的公园抄近路。平时他也常走,但那晚路灯坏了俩,雨丝在昏暗的光线里斜斜地飘着,路上几乎没人。
就在他加快脚步的时候,公园长椅那边忽然站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,看轮廓是个黑人哥们儿,裹着件带帽子的运动外套。刘丑心里咯噔一下,下意识握紧了背包带。他想起看过的那些海外安全贴士,脑子里瞬间闪过不少画面,脚步不由得顿住了。
“嘿,朋友。”那人先开口了,英语带着点口音,但语气挺平和,“这见鬼的天气,对吧?”刘丑含糊地应了一声,准备侧身走过去。没想到对方往前走了两步,并不是堵路,而是从怀里掏出个东西——不是想象中的什么危险物品,而是一把折迭伞。
“我看你没带伞,”那黑人哥们儿把伞递过来,“这段路路灯坏了,不好走。拿着吧,我家就在对面街,跑两步就到。”刘丑愣住了,一时间没伸手接。对方大概看出了他的迟疑,笑了笑,直接把伞塞到他手里,然后竖起外套帽子,真的小跑着冲进了雨里,转眼就消失在街角。
刘丑拿着那把旧旧的折迭伞,在雨里站了好一会儿。伞撑开,有一根骨架已经不太灵光,但足够挡雨。他慢慢走回家,心里那股紧绷的劲儿,像淋了雨的绳子,一点点软了下来。他说,那一刻他意识到,自己先前下意识的紧张和防备,其实带着一种没来由的偏见。这种偏见很细微,可能平时自己都不察觉,但在那个特定的环境、特定的时刻,面对一个特定肤色的人,它就悄悄冒了头。
后来刘丑特意又去了几次那个公园,想遇到那位邻居把伞还回去,再说声谢谢。但一直没碰到。那把伞现在挂在他公寓的门后。他说这不是什么大事,但总让他琢磨。文化适应从来不只是学习当地的语言和礼仪,更深的是检视自己心里那些固有的、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刻板印象。陌生的环境像一面放大镜,把这些东西照得清清楚楚。
自那以后,刘丑和公司里几位来自不同国家的同事,包括两位非洲裔的同事,慢慢熟络起来。一起喝咖啡时聊起各自家乡的趣事,聊工作中的麻烦,也聊偶尔遭遇的、让人不快的区别对待。他发现,很多隔阂其实源于不了解,而了解需要真正的接触和开放的姿态。这种跨文化沟通不是书本上的理论,是具体到一把伞、一次交谈、一个微笑。
他现在还是会注意安全,晚上尽量不走僻静的小路。但他也学会了更平常心地去看待周围不同肤色、不同背景的人。那个雨夜的经历,成了他海外生活里一个挺重要的注脚。它提醒他,在陌生的土地上,保持警惕是必要的,但别让警惕变成一堵墙,挡住了可能出现的善意,也困住了自己开阔的可能。
前几天他发来一张照片,是在社区举办的多元文化节上,他和几个不同肤色的朋友围着烤炉,背景里音乐声似乎能穿透画面传出来。他没多说什么,但我们都能感觉到,他眼里的世界,比刚去时宽广了一些。那把伞,或许早就还不了了,但它带来的那点暖意和思考,大概会留在刘丑心里,比任何纪念品都长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