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予曦焦谈兄妹
林予曦焦谈兄妹
午后，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，林予曦盘腿坐在地毯上，手里捏着一罐汽水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铝罐，发出轻微的“嗒嗒”声。她对面，哥哥林予辰陷在沙发里，眉头微锁，盯着手机屏幕，拇指快速滑动着。空气里，除了空调的低鸣，就只剩下这份微妙的沉默。
“哥。”林予曦忽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打破了凝固的空气。林予辰抬起头，眼神里带着询问。“你记不记得，小时候我最怕打雷？”她顿了顿，像是要从回忆里准确打捞出某个片段，“每次一打雷，我就抱着枕头往你房间跑。”
林予辰紧绷的脸似乎柔和了一点，嘴角牵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“怎么不记得。你那时候像个小炮弹，门都不敲就冲进来，钻进被子还发抖。”他放下手机，身体往前倾了倾，“妈总说，我房间是你的‘雷雨天避难所’。”
这话让林予曦笑了起来，眼睛弯弯的。但笑意很快淡去，她抿了口汽水，气泡在舌尖炸开，带来一阵短暂的刺激。“可现在呢？”她声音轻了下来，带着点自嘲，“现在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，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叁句话。明明距离近了，感觉却……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，看得见人影，却看不清表情。”
这大概就是许多现代家庭关系的缩影吧。朝夕相处，共享同一个奥颈-贵颈密码，却未必真正走进过彼此的内心世界。林予辰沉默了，他知道妹妹指的是什么。他工作忙，压力大，回家常常只想放空；妹妹也有自己的学业和朋友，那个总黏着他的小尾巴，不知不觉已经是个有独立想法的大姑娘了。时间像无声的砂纸，打磨掉了童年时那种毫无顾忌的亲密。
“我觉得，”林予曦继续说着，语气里多了点试探，“我们好像把‘家人’这个身份，当成了一种‘天然权限’。觉得反正是兄妹，有些话不用说，有些关心不用表达，对方也应该懂。结果呢，权限一直在那儿，我们却忘了定期去‘维护’它，去更新版本。”
“维护”这个词，让林予辰心里动了一下。是啊，家里的路由器久了不用还得重启呢，何况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。他想起上个月，妹妹似乎问过他一次工作是不是不顺心，他当时只是敷衍地回了句“还行”。现在想来，那可能就是她一次小心翼翼的“关系维护”尝试，却被他忽略了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林予辰终于接话，声音有点干涩，“是我想当然了。总觉得你大了，不需要我像小时候那样了。其实……”他想了想，寻找着合适的表达，“其实可能更需要，只是方式不一样了。不再是陪着赶走‘打雷的怪兽’，而是……嗯，知道对方在为什么样的‘怪兽’烦恼。”
这次对话，像一把小小的钥匙，轻轻拧动了一下。之后的日子，并没有发生什么戏剧性的变化。他们依然忙碌，依然有自己的空间。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林予辰加班回来，会特意在客厅坐一会儿，问问林予曦学校里的趣事；林予曦点外卖的时候，会顺手给哥哥带一份他常点的套餐。交流的碎片开始增多，虽然还是零零散散，却不再是敷衍的“吃了没”“还行”。
血缘给了我们最初的联结，但真正让这份联结保持活力、不生锈的，恰恰是这些看似平常的、主动的“维护”。它不需要多么隆重的仪式，可能就是一次放下手机的倾听，一顿一起吃的宵夜，或者像那个午后一样，一次鼓起勇气的“焦谈”——带着点焦虑和灼热，坦诚地谈一谈。
那天后来，林予曦把空汽水罐捏扁，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。“哥，下次再打雷，”她开玩笑地说，“我可能还是会有点怕。”
林予辰看着她，很认真地回答：“我的房门，现在也依然没锁。”
窗外的阳光移动了位置，落在两人中间的地板上，亮堂堂的。那层想象中的毛玻璃，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，被擦亮了一小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