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草久久伊人久久影院
草草久久伊人久久影院
巷子口那家“伊人久久影院”,招牌上的字早就褪色了,边缘卷着漆皮,在风里轻轻磕碰着墙。我每次路过,总会不自觉地慢下脚步,朝那扇总垂着暗红绒布帘子的门望上一眼。它不像如今商场里那些亮得晃眼的影城,没有爆米花的甜腻味儿飘出来,也没有最新大片的炫目海报。它就那么静悄悄地杵在那儿,像一本被翻旧了、却舍不得丢的书。
记得第一次进去,还是念中学的时候。口袋里攒了几块钱,被同学拉着,怯生生地撩开那厚重的帘子。一股旧时光特有的、混合着木头、灰尘和某种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厅很小,椅子是墨绿色的丝绒面,有些地方的绒已经磨平了,露出底下发亮的革。屏幕上光影流动,放的是一部老掉牙的港片,胶片转动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那声音,竟然比电影里的对白更先钻进心里。
那时候看电影,看的哪里仅仅是故事呢。银幕上侠客的刀光剑影,才子佳人的眉眼传情,都隔着一层毛茸茸的、生活的质感。荧幕下方偶尔会闪过没擦净的污渍,或是胶片烧灼的痕迹,像时间的疤痕。可奇怪的是,这些“瑕疵”非但不讨厌,反而让那光影里的悲欢离合更真实了,仿佛伸出手,就能摸到那个年代的体温。
影院的老板是个总在打盹的老伯,收音机里咿咿呀呀放着戏曲。检票也检得马虎,有时电影过半,他才慢悠悠踱进来,用手电筒的光柱扫一下寥寥的观众,又踱出去。那份“草草”的经营,反倒成了一种难得的宽容。你可以安安心心地,把自己埋进那片黑暗里,不用担心手机突然亮起,也不用顾忌旁人的议论。那是一个属于你自己的、完整的光影梦。
现在呢,我们拥有了太多。指尖一点,海量的影片任君挑选,画质清晰到能数清演员的睫毛,音效震撼得让人心跳加速。可不知怎的,那份“久久”萦绕心头的触动,却似乎变难了。进度条可以随意拖拽,心情浮躁时便按下暂停,那份被迫的专注,那份与故事同呼吸共命运的沉浸,好像也和那老旧的胶片机一起,被留在了过去。
我有时会想,我们留恋的,究竟是那个地方,还是那段被光影拉长了的、属于自己的少年时光?或许,是一种“沉浸”的可能吧。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,时间有了不一样的密度。九十分钟,你可以完全脱离外面的世界,让另一个世界的悲喜,重重地落在心上,砸出一个回响,能绵延好多天。
前阵子听说,那条老巷要拆了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鬼使神差地又去了一次。撩开帘子,里面竟还亮着灯,老伯没在打盹,正拿着块布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台老放映机。看见我,他咧嘴笑了笑,没说话。我买了票,走进空无一人的小厅,坐下来。电影开场,那熟悉的“沙沙”声又一次响起,像春蚕在啃食桑叶,细细密密的,把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开来。光影投在脸上,我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。
也许,每个城市都需要这样一个角落吧。不那么精致,不那么高效,甚至显得有些落伍。但它提供了一种速度,一种让人心能沉下来的、旧日子的速度。它不争不抢,只是在那里,用它的陈旧,守护着一些对于“凝视”与“感受”的古老本能。当你从那个昏暗的世界里走出来,重新站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,你会觉得,方才那一个多小时,不是流逝,而是确凿地获得了些什么。那份获得,沉甸甸的,能陪着你,走回喧嚷的人潮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