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姐和弟弟在家拔萝卜
姐姐和弟弟在家拔萝卜
厨房窗台上的那个白瓷盆，最近成了小雨和小雷姐弟俩最惦记的地方。盆里没什么稀罕物，就是一层浸了水的棉花，上面躺着些棕褐色、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种子。妈妈说，那是萝卜籽，能长出红彤彤的萝卜来。弟弟小雷才五岁，每天早起脸都顾不上洗，第一件事就是踮着脚，把鼻子凑到盆边上看，然后扯着嗓子喊：“姐！它今天怎么还没冒头啊？”
姐姐小雨正读叁年级，觉得自己是个“小大人”了。她放下手里的课本，走过来，学着科学老师的样子，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湿润的棉花：“急什么呀，植物生长需要时间。你得有耐心，这是……嗯，自然规律。”话虽这么说，她心里其实也跟小猫挠似的，偷偷盼着那一点绿色赶紧破土而出。
又过了两天，那盆里终于有了动静。几根细得像头发丝的嫩茎，顶着两片豆瓣似的小叶子，颤巍巍地探出了头。小雷兴奋得在屋里直转圈，恨不得把脸贴上去。小雨也高兴，但她强装镇定，拿出自己的小笔记本，像模像样地记录：“3月21日，萝卜苗发芽了。”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窗台上的光景越来越热闹。小苗抽条，叶子舒展开来，从嫩黄变成翠绿，毛茸茸的，挤满了白瓷盆。可新的烦恼来了——盆子好像有点装不下它们了。叶子挨挨挤挤的，下面的茎看着却还是细细的。妈妈看了一眼，笑着说：“这萝卜啊，光长叶子可不行。得间苗，把太密的、瘦弱的拔掉一些，剩下的才有空间长萝卜。”她指了指盆底，“根扎不下去，萝卜就憋着，长不大。”
“拔掉？”小雷一听就急了，小脸皱起来，“那多可惜呀！都是我看着长大的。”小雨心里也咯噔一下。她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小苗，觉得每一棵都挺可爱，下手去拔，真有点舍不得。这大概就是农人面对土地时最初的不忍心吧。
妈妈把选择权交给了他们。姐弟俩对着那盆茂密的萝卜苗，犯了难。小雨用手指轻轻拨开叶子，仔细观察。她发现有的苗虽然高，但茎很细，摇摇晃晃的；有的矮墩墩的，叶子却厚实油亮。她想起自然课上学过，植物生长需要阳光、水分和空间。她试着跟弟弟解释：“你看，咱们就像老师……不不，像园丁。得把长得好的、壮的留下，它们才能吸收更多养分。这……这叫‘优化资源’。”
小雷似懂非懂，但他信任姐姐。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，小心翼翼地指向一棵躲在最边上的、叶子有些发黄的小苗：“那这棵是不是不太壮？”小雨点点头。她深吸一口气，用两根手指捏住那棵弱苗的根部，轻轻一拽。苗离开了泥土，根须很短，白白细细的。手里轻飘飘的，心里却有点沉甸甸的。小雷凑近了看，小声说：“它会不会疼呀？”
“它不会疼的，”小雨把拔下来的小苗放在一旁，语气变得肯定起来，“它的养分，会留给别的更健康的苗。这样，盆里剩下的萝卜，才能好好地把根往深里扎。”她忽然明白了妈妈话里的意思。不光是种萝卜，很多事情大概都一样，没有取舍，就没有真正的成长。空间和养分就那么多，你得把力量集中在最有希望的地方。
姐弟俩配合着，一个观察，一个动手，又轻轻地间掉了好几棵过于拥挤的苗。盆里顿时疏朗了不少。阳光均匀地洒在每一片留下的叶子上，微风从窗缝溜进来，叶子轻轻晃动，仿佛在舒展筋骨。小雨看着那几棵茎部已经开始微微膨大的健壮幼苗，仿佛能想象出它们正努力地将根须向下探索，去汲取泥土深处养分的样子。那看不见的根，才是长出胖萝卜的关键。
小雷也不再难过，他提来自己的小水壶，认真地说：“姐，以后我每天给它们浇水！让它们使劲往下长！”小雨笑了，在本子上补了一句：“3月28日，我们进行了间苗。剩下的苗看起来更精神了。期待它们长出大大的萝卜。”
窗台上的白瓷盆，依旧沐浴着春日暖阳。里面的生命经历了一次小小的抉择，正朝着泥土深处，安静而有力地生长。小雨觉得，自己和弟弟好像也经历了一次无声的“间苗”，心里对“成长”这个词，似乎又多懂了一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