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交车上被强行进入
公交车上被强行进入
那天下午的公交车,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。我好不容易在后门边找了个落脚的地儿,抓着冰凉的扶手,随着车子一晃一晃。空气里混着汗味、包子味,还有点儿说不清的沉闷。窗外的风景糊成一片色块,车里的人大多低着头,看手机,或者干脆闭目养神。一切,都跟往常任何一个疲惫的傍晚没什么两样。
车子在一个大站停靠,呼啦啦又涌上来一群人。我被挤得一个趔趄,后背紧紧贴在了栏杆上。就在这时,我感觉到一股力量,不是那种随车晃动的无意碰撞,而是带着明确方向的、持续的推力。一个男人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紧贴在我身后。起初我以为只是太挤,还下意识地往前缩了缩,想给彼此腾出点儿可怜的空间。
可那“挤压”感并没有消失。它像一块滚烫又沉重的石头,硌着我。我浑身一僵,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瞬间空白了几秒。是我想多了吗?这拥挤的车厢里,难免磕碰。我试图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,可身体的本能却在尖叫:不对!那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刻意,在嘈杂和晃动的掩护下,进行着令人作呕的试探。
我该怎么办?喊出来?车里这么吵,谁会听见?就算听见了,大家会怎么反应?我甚至不敢回头,去看清那张脸。恐惧像冰冷的藤蔓,从脚底缠上来,勒得我喘不过气。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,还有羞耻——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我不敢动?
就在我脑子乱成一团麻的时候,车子一个猛烈的转弯。所有人都跟着倾斜,那个男人也似乎失去了平衡,力道松了一瞬。就这一瞬,像一盆冷水把我浇醒。我不能就这么忍着。这不是我的错!我猛地吸了一口气,用尽全身力气,用手肘向后狠狠一顶!
“哎哟!”身后传来一声低呼。我趁这个机会,像泥鳅一样,拼命往旁边人堆里钻,不管不顾地挤到了离司机更近的位置。我的手在发抖,心脏跳得像要撞出胸口。我死死抓着新找到的扶手,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。我不敢回头确认,只是竖起耳朵,听着身后的动静。那片区域似乎有片刻的小小骚动,但很快,就被公交车的引擎声和报站声淹没了。
直到下车,走进傍晚微凉的风里,我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。腿还是软的,后背那块被触碰过的地方,感觉异常清晰,仿佛还残留着那种令人恶心的触感。这件事,我没有跟任何人说。它成了我心里一个憋屈的疙瘩。但我反复在想,如果当时,我能更早一点反应过来,如果我能不管不顾地喊一嗓子“你干什么!”,哪怕声音是抖的,结局会不会不一样?我的沉默,是不是某种程度上,纵容了那种恶意的试探?
后来我跟一位当律师的朋友聊起这种“都市不适感”,她提到了一个词:身体自主权。她说,无论在多么拥挤的公共空间,每个人对自己身体的界限,都有绝对的决定权。任何让你感到不适的触碰,只要违背了你的意愿,就是对你权利的侵犯。这不是“矫情”,也不是“想太多”。公交车、地铁,这些我们每日依赖的交通工具,应该是安全的通道,而不该成为某些人肆意践踏他人尊严的隐蔽角落。
我想起那天车上其他乘客漠然的脸。或许,大家只是太累了,或者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这种公共场合的冷漠,有时候比那个具体的侵犯者更让人心凉。它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氛围,让作恶者胆子更大,让受害者更不敢声张。维护公共交通的文明环境,光靠个人的警惕和勇气远远不够。它需要一种共识,需要周围的人哪怕投来一个关注的眼神,问一句“怎么了”,都可能打破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立无援。
我再坐公交车,总会选择女性相对多的区域,或者干脆站在司机师傅旁边。我也会更留意周围人的状态。我不确定自己如果目睹类似情况,是否能立刻有完美的应对,但至少,我会努力不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。因为我知道,那种在拥挤中被迫失去对身体控制的感觉,有多冰冷,多绝望。我们每一个微小的关注和行动,都是在加固那道看不见的、保护彼此的防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