醴陵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醴陵百元情感故事
醴陵老汽车站后头那条巷子,总飘着股说不清的味道。油炸粑粑的香气混着旧墙皮的潮气,拐角那家理发店的推子声能传半条街。我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年,直到看见桥洞下相拥的年轻人才明白,原来一百块钱也能装下一整个故事。
五金店窗台上的栀子花
巷口老周的五金店开了十五年,灰扑扑的玻璃柜台上永远摆着个搪瓷盆,盆里栀子花倒是一茬一茬开得白亮。下午四点整,穿碎花裙的姑娘会来买五块钱一包的螺丝钉。老周递螺丝时总要搭块薄荷糖,两人手指碰一下迅速弹开,像触电似的。有回姑娘忘带钱,老周挥挥手说下次给。第二天她拎着冒热气的蒿子粑粑来,油渍浸透了牛皮纸袋。这十块钱不到的来往,在他们之间流转了叁年。
夜市摆摊的小魏有次撞见老周盯着那盆栀子发呆,忍不住问到底图啥。老周拧着生锈的水龙头喃喃:“她儿子明年高考哩。”水花溅在栀子叶上,晃着落日的碎光。后来姑娘经过时总多站两分钟,说说孩子数学又进步了。五金店的铁器在梅雨天会泛锈味,但那盆栀子香却沉甸甸地坠在满屋铁钉、螺丝和合页之间。
桥洞里的塑料戒指
建宁桥第叁个桥洞挂着蓝彩条布,二十岁的小勇和梅子用捡来的广告布围出个家。梅子在烧烤店串肉串,小勇给物流公司卸货,两人最大的开销是每周去澡堂洗热水澡。有晚小勇举着易拉罐拉环说等攒够钱买真戒指,梅子把拉环套在无名指上,桥洞的灯光突然被什么晃了一下。
那晚他们奢侈地买了瓶橙味汽水,你一口我一口坐在防洪堤喝。梅子突然说记得老家醴陵瓷厂的窑火,小时候觉得能把夜空烧出窟窿。小勇没接话,把今天多挣的五十块钱塞进她鞋垫底下。河水裹着霓虹灯的倒影往西流,他们脚边塑料袋哗啦啦响,像在为谁鼓掌。
其实烧烤店老板早就想劝梅子换个地方住——桥洞汛期涨水可不是闹着玩的。但看见小勇每天凌晨来接梅子时,总用工作服外套仔细擦掉她围裙上的油渍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晚班公交的硬币声
最后一班开往郊区的公交,投币箱总叮当响得特别久。穿工装的大叔从兜里掏半天凑出叁枚硬币,转身给穿保洁制服的女人投了两个。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最后排,女人从布包里掏出还温热的饭盒,今天是她老家带来的腌萝卜。
司机老刘透过监视器看他们,女人总是先夹最大的萝卜块给对方,推让几个来回才各自吃起来。有次大叔在工地摔伤腿,女人连续七天带着搪瓷缸来坐车,缸里的排骨汤把盖子顶得噗噗响。那天大叔突然说等儿子房贷还清就不出来了,女人搅汤的勺子顿了顿:“那我腌的萝卜该给谁吃啊。”
车到终点时雨下大了,大叔撑着破伞送女人回出租屋。伞沿漏水滴进脖颈,两人却笑得很响。站台广告牌的光把雨丝染成金线,照得他们像走在缀满星星的河里。
今早买菜看见老周在挑最新鲜的栀子,说碎花裙姑娘的儿子考上长沙的大学了。小勇昨天终于租了间有窗户的房子,梅子把蓝彩条布洗净收进了行李箱。夜市煤气灯倏地亮起来,照见油锅里翻滚的面窝,也照见这个用百元钞票折迭出星河的醴陵。